對吧對吧!必有
啊!
謝鏡辭雙眼發亮,卻聽莫霄話鋒一轉:“但其實吧,蕪城人也都不信江屠的那番話,在付生失蹤后,特意展開了搜魂。”
謝鏡辭笑意滯住:“……沒找到?”
“對啊,沒找到。”
他嘆了口氣:“付生的神識不存在于鬼域里的任何一地方,因而只剩下唯一一種可能:他背棄諾言,獨自去了外面。”
但這說不通啊。
謝鏡辭有些苦惱地敲敲腦袋。
鬼域里的人對此一無所知,卻知道得清清楚楚:在過去的五十年里,修真界中從未流傳過“付生”這個名字。
以他的與修為,怎麼可能平庸無名地了卻殘生。
“這些都是陳年舊事,如今拿出來說,也沒什麼意義——咱們還是來夸夸謝姑娘吧!”
莫霄對老一輩的事不興趣,開玩笑般看向裴渡:“倘若有誰對我這麼好,我絕對死心塌地跟著,以相許都愿意。”
謝鏡辭哼笑:“可別,你那是恩將仇報。”
莫霄也不惱,順口接話:“我這樣是恩將仇報,那裴公子又是什麼?”
話題冷不丁被拋過來,裴渡倉促抬頭。
他穿著厚厚的雪白裘服,面龐亦是玉一般的白,眼生得狹長勾人,眼瞳倒是黑溜溜。
這是張清冷出塵的臉,搭配他眼底被凍出的緋紅,莫名生出幾分——
謝鏡辭用手掩住,輕咳一聲。
有點可,像只白的大呆鵝。
裴渡顯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一時間怔在原地。
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聯想逗樂,托腮扭頭輕輕張了,帶著點明目張膽的逗弄,用口型無聲向他念出那三個字。
餐桌前出現了極為短暫的寂靜。
然后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謝鏡辭:“在恩將仇報之前,那也得他愿意以相許啊。”
裴渡:“我是大呆鵝。”
謝鏡辭:“噗。”
裴渡:……
張牙舞爪的熱氣從后腦勺瞬間躥上頭頂,裴渡僵著脖子,憋了好一會兒,才努力聲道:“不是,我是想問……二位喝完湯,想不想去吃鵝。”
這是他能想出的最優解,畢竟從讀音來看,“是”和“吃”算得上相似。
莫霄實在沒忍住,
呋地一聲笑了場。
他看出小公子的局促,板下臉來正道:“吃鵝這種事,我就算了,留給謝姑娘慢慢用吧呋呋——咳,近日患了風寒,嗓子總在風。”
裴渡乍一聽見這句話,本來沒想太多。
但莫霄神有異,他總覺得不對勁,一番細思之下,才終于明白對方話里的深意。
他先說了自己是鵝,如今再加上一個“吃”,不管怎麼想,都……
放在瓷碗上的手指暗暗用力,骨節滲出水泊般的一團淺白。
不管怎麼想,都在原本正經的邀約里,約蒙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如同引。
那滾燙的火越燒越熱,肆無忌憚席卷全,在心口陡然升溫。
可他分明不是……不是那個意思。
他下意識想要解釋,甫一抬眼,卻瞥見謝鏡辭耳廓淺淡的薄紅。
必然明白了一切,因此才故作鎮定地埋頭喝湯,只為掩飾心底尷尬,不讓彼此難堪。
裴渡悲從心起。
他好孟浪,好罪惡。
他沒有一點三好門生優秀劍徒的模樣,竟然在言語上輕薄了謝小姐,讓尷尬到臉紅。至于應該如何解釋,這道題太難,他不會做。
謝小姐說得對,當什麼劍修,他活該變一只鵝。
在裴渡頓悟的剎那,謝鏡辭終于遲遲抬頭。
裴小爺自稱“大呆鵝”的場景實在有趣,沉浸其中,自顧自樂個不停,把莫霄的言論一筆帶過,沒怎麼在意。
因此抬起頭時,謝鏡辭腦袋里只剩下兩個念頭。
一是這湯好燙,被熱到耳朵發麻。
二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好家伙,裴渡居然虛至此,不僅耳朵,整張臉全是紅的,看樣子是被燙壞了。
虛是病,得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