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出新神?”
莫霄雙眼瞪圓:“神也能造?”
“與修道而的仙不同,諸神以信仰為食,一旦信奉的人多了,便會產生強烈愿力。愿力凝結,強大到一定程度,能化出實。”
裴渡耐心解釋:“凌水村愿力微小,不足以造出真神,就算能凝作實,力量也不會太強。更何況廟宇破落至此,愿力已然消散殆盡,那位水風上仙,應該早就消失了。”
真奇怪。
按理來說,凌水村被稱為“無主之地”,多年來妖魔邪祟層出不窮,眾多百姓生活于此,必然迫切想要得到神明的庇護。
越是況危機,愿力也就越強,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才會讓水風上仙的廟宇變得如此門可羅雀?
“誰知道這是什麼神仙,杵在這地方很多年了,從沒見人拜過。”
顧明昭對此并不上心,了個懶腰:“要我說,求神不如求己。如果這上仙當真有用,怎會讓我們置于如此水深火熱的境地,也難怪沒人信他。”
謝鏡辭不置可否,目一轉,向更遠的地方去。
在烈烈驕下,已經能看見凌水村的大致廓。
想靠東海發家致富的人并不在數,因而村落規模不算小。鱗次櫛比的房屋錯落有致,呈井字形狀一一排開,遠遠看去,只能見到雪白墻壁,以及魚鱗一樣集的漆黑瓦片。
在凌水村旁邊,則是風平浪靜的大海。
知道,等時機,那片海面會被靈力一分為二,水層層退開,讓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小道,順著小道一步步上前,便是瑯琊境的口。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等來。
“神仙也過得這麼慘。”
莫霄最后看那破廟一眼,抬手一揮,用所剩不多的靈力施了個除塵訣,雖然微薄,卻足以讓灰塵消散大半、門窗亮:“老兄,就當給你掃墓了。”
“我對凌水村悉得很,各位進了村子,若有不便之,大可前來找我。”
顧明昭像是被他的舉逗樂,不做評價,咧笑道:“只要我能幫上忙,定然——”
他一句話沒說完,忽然神一滯,止住即將出口的言語。
謝鏡辭亦是面驟凜。
有邪氣。
東海靈力稀薄,在廣袤荒蕪的靈氣荒地上,突如其來的邪氣便顯得十分突兀——
尤其是,那道邪氣還來源于側的破廟里。
想必是莫霄催除塵訣,引發的靜將其驚擾。
“謝小姐。”
裴渡凝神,手中湛淵已逐漸化形:“里面藏著的人,最低有元嬰修為。”
“奇怪,”顧明昭后退一步,很是識相地躲到幾人后,“我聽說那人的據點是海山,他怎會出現在這里?”
莫霄痛心疾首,關注點同他截然不同:“這神仙真慘,不但死了,廟還了邪修的老巢——這不相當于墳被挖了嗎?”
“噓。”
謝鏡辭低聲音:“他出來了。”
邪氣在迅速靠近。
那人必然察覺了外面的靜,在廟宇之無可逃,唯一的辦法,只有一鼓作氣往外沖。
疾風伴隨著黑氣一擁而上。
此時天明朗,只需悠悠一照,就在滿屋飛散的灰塵里,映出一道影子。
那道黑影披一件純黑斗篷,臉龐與形皆被牢牢罩住,看不出模樣,由于速度極快,幾乎化作了一縷殘影,帶著破風之勢飛速襲來。
“當心。”
謝鏡辭蹙眉,握手中鬼哭刀:“在他側……好像跟著什麼東西。”
不過須臾,那人便沖到了廟宇門前。
他旁竟環繞了幾十上百只黑飛蟲,麻麻懸在半空,晃眼一,像極涌著的團團黑氣,人看得頭皮發麻。
這是個蠱師,戰斗方式,理所當然是用蠱毒。
黑人形飛快,作僵卻也一氣呵,不似活人,更像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完傀儡,隨著一聲口哨響起,飛蟲們如同得了指令,一腦向前飛竄。
“這這這是什麼!你們不要過來啊!”
在場幾人都是頭一回撞上蠱師,對這種古怪的戰斗方式格外陌生。孟小汀平生最討厭小蟲,見狀面發白,一拳錘在飛蟲堆里,靈力層層疊疊開,落滿遍地蟲尸。
顧明昭滿目震驚,看一邊嚶然逃竄,一邊掄起鐵拳猛砸,隔了半晌,才訥訥開口:“俠,好、好拳法。”
孟小汀不理他:“這邊怎麼還有蛇!”
——但見黑人形一,向遠逃去,臨走前右手一揮,團團黑霧上涌,竟在頃刻之間凝條條巨蟒與毒蝎,一齊朝著眾人襲來。
每只蛇蝎都裹著惡臭邪氣,擁有不低的修為。打得一個頭兩個大,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完事以后泡上整整一個時辰的熱水澡。
“辭辭,你和裴公子上前追他,我同莫霄拖住這些毒。”
孟小汀咬牙深吸一口氣,看向旁并肩作戰的好友:“莫霄,你還好——”
話音未落,在見到莫霄時瞬間愣住。
眾所周知,莫霄是個笑的男孩,通常而言,運氣不會太差。
在云京城里閑逛他會笑,歸元仙府得了寶貝他也會笑,但無論是那一次出的笑容,都不及這回歡快。
“你們放心去吧!”
來自鬼域的朋友雙眼發亮,甩著舌頭狂揮長劍:“烤蝎子、燉蛇煲、炒蛇……欸那個大哥,你還有蝗蟲或者蠶蛹嗎!”
孟小汀倒吸一口冷氣。
差點忘記,他們鬼域人連魔都敢吃,烤蝗蟲烤蠶蛹烤蛇更是家常便飯,早就被魔氣侵蝕了個,堪稱百毒不侵!
謝府整天山珍海味,莫霄已經很久沒見到這些老朋友了。
在今天,它們就是他多日未見的糟糠之妻、夢寐以求想要尋見的寶貝,扭一扭一泡一泡,營養是隔壁謝府大魚大的八倍,想想就讓他熱沸騰!
顧明昭的下已經快落地了。
——這可是蠱蟲啊小哥!人家蠱師拼了命地養蟲子,不要把它們當作養場里的食材啊喂!
他本以為遇上了一群靠譜的正經修士,結果這是群什麼人吶!
謝鏡辭來不及多言,與孟小汀對視一眼,隨裴渡一道殺出重圍。
黑人跑得飛快,不時從上丟出零星的蛇蟲拖延時間,不做任何反抗,一味逃竄。
下意識覺得不太對勁。
裴渡說過,廟宇里的人最低有元嬰修為,加之蠱師十分罕見,攻擊手段詭譎莫測,按理來說,他不應該如此驚慌失措。
只有一個解釋得通的可能。
“謝小姐。”
裴渡同樣意識到不對,用了傳音:“這應該是個假人。”
傀儡,或者說,很可能也是一尸。
也許打從一開始,廟宇里藏著的就只有這個傀儡;也許還有另一個不知名的人躲在暗,之所以放出傀儡,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
謝鏡辭口像被用力一敲。
莫非那人……仍然置于廟里?
傀儡閃得飛快,避開一道道雪白劍,在被裴渡倏然靠近時,猝不及防轉過來。
他的作快得驚人,一招一式皆是規規整整,如同教科書式的模范。黑氣接連往外狂涌,被二人一一擋下,在呼嘯而過的邪風里,謝鏡辭蹙起眉頭。
倘若一個傀儡就已經有了如此強勁的實力,那蠱師本……究竟是何等水平?
裴渡亦是皺了眉。
藏匿在識海中的黑氣又開始躁不堪,在大腦中引出重重開的劇痛,他竭力凝神,不去多做在意,耳邊卻充斥著它不息的大笑,越發猖狂。
它想讓他敗在蠱師手下。
只要他被邪氣擊中、意識渙散,黑氣便有了可乘之機,能瞬間深他腦中,占據神識,取而代之。
黑氣一日不除,在今后的所有戰斗里,它都定會重復這樣的手段。
裴渡咬牙,忍下幾乎能撕裂識海的劇痛,在心底默念劍訣。與此同時謝鏡辭躲開一團邪氣,側拔刀而起。
刀劍影彼此相撞,黑人無法抵擋,被頹然擊潰在地。
“……的確是一尸。”
于東海,所有人的修為都會遭到一定程度削弱。謝鏡辭頗費了一些氣力,只覺靈力只剩下一半,順勢靠近傀儡,揭下他上蓋著的黑布。
黑布之下,男人死不瞑目、渾干枯如樹枝,無比驚恐地睜大雙眼,瞳孔里滿是。
后的裴渡沒說話。
正要轉看他,忽然聽見系統的叮咚一響。
這是人設即將變的預兆,若是放在從前,謝鏡辭定會心緒不定,唯恐出現多麼稀奇古怪的任務,如今乍一聽見,危機了許多。
——畢竟和裴渡已經相互表明心意,就算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兒,都能對他解釋之間的小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