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一宵下意識想退出去,也不知道為什麼,但蘇洄看上去毫沒有別意識,而是繼續下了上,晃了晃頭發,再套上—件寬松的質睡,然后轉過。
「學長,你怎麼不進來?」
「我.….…」寧一宵這才想起,這個人以后會為他的室友,他走進自己的房間,卻如同邁一片陌生的領域。
「沒想到最后我們了室友。」蘇洄坐在對面的窗邊,臉上出有些稚氣的笑容,「我還以為之后都不會有機會見面了。」
寧一宵想解釋自己沒有加他的原因,但蘇洄似乎并沒有提,忙著整理自己的服,所以他也沒開口。
「要幫忙嗎?」寧一宵詢問。
蘇洄搖搖頭,「快收完啦。」他看了一眼寧一宵的書桌和柜,整潔得有些夸張,連服的都是按照同系由深到淺擺放的。
他笑了,開玩笑問,「你是不是有強迫癥啊?」」
「有一點。」」
「可是我有點不太會收拾,東西經常擺,希不會煩到你。」蘇洄很誠實地說。
寧一宵的確難以忍這些,但對他展現出格外的寬宏,「沒事。」
蘇洄關上柜,忽然朝他走近,近到只有十公分的距離。
他像只小貓一樣湊過來嗅了嗅,然后抬眼向寧一宵,眼神中有些失落。
「真的聞不到。」
他喃喃自語,后退了幾步,坐回到自己的床邊,「學長,你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的?」
寧一宵靜了片刻,試著回憶報告單上的描述,「西伯利亞冷杉,還帶一點海鹽的氣味。」
蘇洄試著想象了一下,「冷杉和海鹽………覺是有雪山又有海的地方。」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很像一個我特別想去的地方。」
「哪里?」寧—宵問。
「冰島。」蘇洄笑著對他描述,「那里的街道一端通向大海,另一端是雪山。」
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他的信息素,只用一句話便將他拉那個冰天雪地、又素未謀面的世界。而這個奇奇怪怪的家伙甚至本聞不到他的信息素。
他所不知道的是,當天晚上,蘇洄便獨自一人跑到商場的香熏專柜,比著冷杉和海鹽挨個挨個聞,嘗試在腦中混合和調配,模擬出他的信息素。
但好像怎麼試都不太對。
過去的他從不覺得為beta有什麼不好,他不會到信息素的影響,不用經歷一個個起伏的周期,可以隨心所地與人接。
畢竟他已經有了躁郁癥,再多一重錮,似乎更麻煩。
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是個beta而沮喪。
要是能知到寧一宵的信息素就好了。
新生接待的那天,并不是蘇洄第一次見寧一宵,真正的初遇是單向的,是在他高考完的暑假。日頭最曬的那一天,蘇洄突然打算離開這個世界,但他還沒有去過自己未來要去的大學,所以臨時打算去看—眼,了卻心愿。
他坐在這所大學門口,緒低落地盯著來來往往的人,所有的人影都是閃模糊的黑與白,毫無生機。
很突然地,混沌的視野里闖一個影,是彩的。
淡淡的、海水的藍。
他像一尾充滿生命力的魚,游蘇洄寂靜無聲的死海之中,留下揮之不去的漣漪。
差—點按下的生命終止鍵變了暫停。
他們之間的巧合不是一次兩次,次數太多,漸漸地像是某種命運的指引,好像冥冥之中存在一雙無形的手,將他們推在一起。
蘇洄很相信宿命這樣玄之又玄的事,認為這很迷人,像無法擺的漩渦。
為室友之后,他們的集落到一個小小的房間,但也稱不上多。寧一宵很多工作,總是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不在宿舍,而蘇洄因為躁期,經常難以忍獨自待在房間,所以深夜還在校園的馬路上徘徊。
有好幾次寧一宵騎車回來時,發現蘇洄獨自兜著圈子,還覺得奇怪,停下來問他在做什麼。
「我?我在玩兒。」
「玩什麼?」
蘇洄眉眼彎彎,昏黃的路燈照在他頭頂,連發都浮著點。」自己和自己玩。」
蘇洄焦躁時睡不著,但又不好在寧一宵已經睡后再出去,怕吵醒他,所以偶爾會悄悄地下床,不穿鞋,怕拖鞋有聲音,就赤足踩在瓷磚地面,輕輕地在黑暗中來回走,像一只被困在狹小玻璃柜里的、不安的貓。
但他并不知道,很多時候寧一宵其實并沒有睡著。他看到了自己怪異的一面,不過從未穿。
后來蘇洄有發現,因為偶爾在他睡不著的時候,寧一宵也會突然起,嚇得蘇洄立刻回到床邊坐下,不敢吭聲。
「我突然有點失眠。」寧一宵眼睛,轉過臉,「你也沒睡吧,想不想喝冰飲料?」
他用一些看上去沒什麼破綻的方式,陪伴蘇洄度過躁期難捱的夜晚。
兩個人的距離慢慢拉近,早上會一起出門,中午約著吃午飯,偶爾也會一起去圖書館通宵自習。
蘇洄甚至清了寧一宵夜班回宿舍的必經之路,時常在那里兜圈子,裝作是偶遇,實則是等他回家。
蘇洄走路總不看路,不是低著頭就是看寧一宵,很容易撞到障礙,寧一宵著急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拉回安全地帶。
也是在這些瞬間,屬于他的信息素會短暫地在蘇洄上停留。
沒多久,隔壁幾個宿舍提議搞聯誼活,找來了同系的一些omega,原本寧一宵不想參加,但不好推辭,只得答應。
蘇洄在躁期非常需要傾訴的缺口,甚至有時候會和食堂里素不相識的學生聊天,因此隔壁的alpha學長—邀請,他便立刻同意。
他是當天整個聚會里唯一的beta,但卻莫名坐到最中間,被包圍住。
寧一宵坐在他的斜對面,看著他熱絡地和餐桌上的其他人聊天。遲到的一個omega孩兒搬來了剛剛收到的快遞,是一大箱櫻桃。
「我媽媽給我寄的,大家嘗嘗。」
「哇,正好當飯后甜點!」
「謝謝!好甜!」
蘇泗發現,寧一宵—顆櫻桃都沒有吃。
散場后,他們還想組夜場局,但寧一宵一反常態地直接拒絕了,「我先回去了。」
蘇洄原本已經應下去ktv唱歌的邀請,但一看他要走,也還是沒猶豫便跟著走了。
「哎哎,小河怎麼走了?不是說好了一起去嗎?」
「我不去了,突然有點不舒服,你們好好玩!」蘇洄笑著沖他們揮手,快步跟上了獨自離開的寧一宵。
「等我一下嘛。」他努力短距離,總算和寧一宵并肩走在一起。@無限好文,盡在華書閣
寧—宵沒什麼表,也沒說話。@無限好文,盡在華書閣
聚餐時很多人和蘇洄有互,他長了一張很容易給人帶來遐想的臉孔,無論男男,alpha還是omega,都很容易被他吸引。
又因為是beta,就算是有親舉也不會奇怪,一頓飯下來,不知道多alpha搭過他的肩膀,甚至還有omega湊上來,借著看他睫長度的蹩腳理由抓他的手臂。
所以此時此刻,蘇洄的上沾著很多人的信息素。
而他自己渾然不知。
「你怎麼了?」蘇洄覺察出寧一宵的過分冷淡,歪了歪頭看向他,「怎麼好像不太開心。」
寧—宵扯了扯角,「沒有。」
一旁有自行車從他們后面騎過來,蘇洄心里在意他的事,沒發覺。關鍵時候,寧一宵直接攬過他的手臂,將他拉到自己左邊。
「看路啊。」他聲音很低,抑著什麼。
蘇洄遲鈍地點了點頭,「嗯…」
氣氛太尷尬,他試圖找一些話題,「寧一宵,你是不是不吃櫻桃啊?你都沒有吃。」
寧一宵點了頭。
「你想吃嗎?」他從口袋里拿出來,「都給你。」
蘇洄接過來,指尖到他的手指,很涼。
寧一宵想到櫻桃的味道,便會覺得反胃,想起那些令他作嘔的年記憶。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人欺凌卻無法反抗。
忽然,手臂被輕輕拉拽了一下,寧一宵也從痛苦的記憶里被拖出。
「我給你表演一個技能。」
蘇洄—副想逗他開心的樣子,「你看。」
他將櫻桃的梗取下來,放進里,抿起,片刻后吐出舌頭。舌尖上躺著—枚打了結的櫻桃梗,像─顆被丘比特穿的心。
「厲不厲害?」
寧一宵怔了怔。
他忽然很不想這一瞬間被其他人看到,卻又在大腦的深滋生出一種艷麗的幻想。和信息素無關的。
那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想要標記一個人的沖。可這個人偏偏無法被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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