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喜歡上齊棲的。
畢竟他對齊棲的第一印象很模糊。
千篇一律的名門閨秀。
漂亮,溫,有氣質。
想必也是這麽看自己的。
拋開別的不說,隻要門當戶對,在他們這些家庭就是最好的選擇。
結婚和第一次見麵之間隻隔了短短一個月,婚禮由雙方父母全權辦,兩個當事人也隻在領證和試穿禮服時見了一麵。
隻記得那日在婚紗店,齊棲走進試間,他還在穿西裝,嚇了一跳。
就聽到這個溫溫的大小姐扯著他的領帶,瞇眸湊上來:“我知道你玩,我也不介意婚後你繼續玩,但有條件,不能我,也不能把其他人帶回家,更不能有私生子,可以嗎?”
他突然覺得,這個千金大小姐又好像與表麵上不太一樣。
他住大小姐的手腕,將按在試間門板上,用以往調戲其他孩子的那種語調開口:“齊大小姐說這話,還真是大逆不道,不怕我跟你父母說嗎?”
大小姐輕皺了下眉頭,卻不害,眼睛毫不怯懦地朝自己盯回來:“蔣爺,大逆不道的是你吧?您這紈絝子弟的名聲傳得才是真響亮呢。”
他挑挑眉,將人鬆開,認輸了:“那就按你說的吧,不過不你這事……倒不是我想,雙方父母恐怕會催生。”
“我們可以做試管嬰兒。”
齊棲咬了咬,輕聲道,“當然,如果不想要孩子的話,就說是原因生不了,你可以把責任推在我頭上。”
蔣晟覺得有幾分好笑。
自己好歹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極被個人嫌棄這樣。
雖說有幾分不爽,但也無暇顧及這麽多。
原先他還擔心對方是個古板的難纏的姑娘,能有這樣的思想覺悟,算得上自己幸運。
畢竟不朋友被迫家之後,都被家裏纏得不行,難以。
齊棲說到做到,結完婚以後,睡床,蔣晟睡偏房。
兩人見麵的次數不多,會陪他去一些必要的應酬,他也會在有需要時當個好丈夫。
他們一起孝順父母,尊敬長輩,演得像極了琴瑟和鳴的夫妻。
人前恩,人後陌生。
不管他四風流,他也從不要求管家,任做自己喜歡的事。
這就是有錢人家聯姻的悲哀,也是幸運。
然而就在一次次的攜手出席晚宴,參加會議當中,這個齊家的大小姐無時無刻不展現著自己的魅力。
漂亮,麗,落落大方,從不怯場。
談笑時眉眼中亮著星子,總是溫溫的,對誰都很好,對誰都真心。
唯獨他。
其實對他也很好。
但總保持著距離。
一個把控得非常的距離。
每當他想幹點什麽增進兩人,就會不溫不火地接,包容下來,卻仍舊將他放得很遠很遠。
似乎永遠沒有人能叩開的心房。
就好像他進一步,便退一步。
他退一步,就在原地不。
直到那一天。
兩人在一個朋友的聚會上離開。
覺到有幾分不對勁。
再回過神時。
兩人已經纏綿在了一起。
房淩,氤氳著曖昧的氣氛。
一向平靜溫和的齊棲第一次炸了。
拖著腰酸背痛的從床上下來,摔了一屋子的東西,紅著眼睛要蔣晟滾出去。
他也懵,也不明白事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床上的落紅證明了一切。
小姑娘氣得發抖。
和素來那副端莊優雅的樣子截然不同。
變得暴躁易怒,把錯歸結在蔣晟上。
自此將自己本就難以接近的心藏得更加嚴實,人後再也沒給過蔣晟好臉。
更別說一個半月後,發現自己懷孕了。
蔣晟是被父母告知這件事的。
二老喜氣洋洋,說在客廳的衛生間裏看到了驗孕棒。
明晃晃的兩條杠。
蔣晟呆住了。
不知道是什麽緒噴湧上來,讓他覺得有幾分迷茫。
二老卻不知道事真相。
在他們眼裏,兩個孩子郎才貌,恩登對,雖然近來氣氛有些奇怪,但肯定無傷大雅。
而且蔣家和齊家關係不錯,齊棲這孩子,他們喜歡得,一向當自己親閨看,比自己兒子上心了不知道多。
齊棲也同樣知道他們的心思。
他們對自己好,他們滿含期待地看著自己,他們忙前忙後,說要找醫生,說要請營養師,還要慶祝一下,請親戚朋友吃個飯。
要把孩子打掉的話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隻好試著接,試著勸服自己。
夫妻之事,本該盡的。
更何況這些日子裏,蔣晟也確實在用盡全力哄寵,希開心點。
雖然這件事確確實實不是他的錯。
而同樣的,蔣晟隻是覺得這種事上生本就比較吃虧,更別說還懷了自己的孩子。
兩人總算慢慢地平靜下來,又回到了那夜以前的相模式,甚至更近。
他變得有責任心,開始試著接手公司的事,會在夜半時分,帶些小孕婦喜歡吃的辣炒年糕回來,也會笨拙地學怎麽給孕婦洗頭洗腳。
即便不需要應酬的時候,他也會帶束花回來,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日落,一起去吃城南的糖炒栗子。
齊棲便笑盈盈地說好。
眉眼彎彎像月牙。
一笑就笑進了他心裏去。
他突然不想外麵的鶯鶯燕燕了。
他覺得有個家真好呀。
有齊棲真好呀。
會給自己生個白白胖胖的寶寶,會滿眼期待地等他下班,而他就每天都把小禮藏在背後,故作神地問:“猜猜是什麽東西?”
然而現實總是殘忍的。
他犯錯了。
他不該因為覺得歉意,就包容了另外一個人。
那天夏雪為了救他,被車撞了。
送進醫院的時候,說自己在國沒有親戚朋友,問蔣晟能不能陪陪他。
出於愧疚,他答應了。
誰知在等麻藥勁過去的時候,卻突然哭起來,說起他們的過去。
誠然,蔣晟跟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
但那時他在國外留學,蔣家二老為了鍛煉他,沒給多生活費。
他甚至需要自己打工。
夏雪便以為他是個窮小子,將他一腳踢了。
他雖傷心,但也很快將人忘了,更別說將當什麽勞什子白月。
然而哭著哭著,卻又抱住他,說心裏還有他,說和好吧。
他於心不忍,拍了拍的肩膀說別鬧了。
蔣家二老正好領著齊棲進門,看見這一幕。
氣得差點吐。
不由分說抄起牆邊輸桿要往他上招呼。
他慌地,著急地。
餘看見齊棲紅了眼圈,跌跌撞撞逃出去。
再後來,齊棲搬出了蔣家,一個人買了間公寓,拒絕再跟他談。
態度比之前更強,更冷淡。
連逢場作戲都不再願意。
兩人之間本就朦朦朧朧隔著層紗,隻等破,現如今卻了堵水泥牆。
齊棲不願意相信他的話。
因為他素來浪風流。
篤定了他會出軌。
那時已到孕晚期。
脾氣不定。
蔣家二老去的時候,會客客氣氣接待,卻不願意蔣晟進來。
二老寵著,日不給蔣晟個好臉看,想著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再好好哄哄,讓蔣晟一輩子給做牛做馬。
誰知孩子生下來,連抱都沒抱,就消失在眾人視線裏。
隻留下一紙離婚協議。
誰都找不到。
誰都聯係不上。
做好了萬全準備,要離他遠遠的。
自始至終都不相信他。
他找得發癲發狂。
他自此不敢吃糖炒栗子,不敢回家,不敢看孩子的臉。
他思念疾,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
像他這樣曾經玩弄別人的人啊,總有一天也會被一個真誠的,溫和的人給拋下。
他要為他曾經所犯下的錯贖罪。
而現如今,那個他思念了整整五年的人就坐在他麵前,喊著他的名字。
他微怔,從未有如此慌張過。
他怕他朝思暮想著的人再一次消失。
“爸。”
見他不說話,蔣鶴遠張地開口,“這是媽媽,我媽媽。”
蔣晟這才回過神來。
他強裝鎮定,說:“我知道。”
“那你為什麽……”蔣鶴遠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跑過來的小團子捂住了。
鼻子裏鑽好聞的草莓香味,他驚恐地從沙發上被生拉拽下去,小團子一路拖著他躲到吧臺後麵,故作老地說:“你幹嘛呀坐那,電燈泡!”
“啊……”
蔣鶴遠不舍地看著媽媽在的方向,轉過頭來,“你為什麽把我拉走。”
“你爹地在哄你媽咪呢!你媽咪一看就是生氣呀。”
小團子乎乎地開口,“反正我爹地哄我媽咪的時候,我都被爹地扔得遠遠的,讓我別做電燈泡,他們還鎖門呢!”
“鎖門?”蔣鶴遠不明白。
小團子點點頭:“對呀,鎖門,每次都要待好久好久,等出來的時候,我媽咪都哭啦!”
蔣鶴遠恍然大悟:“這麽有用呀?”
“嗯嗯,不過你爹地笨,怎麽還不帶你媽咪去房間裏呀?”小團子撅撅,站起來朝老板走去,“老板老板,你可不可以給小雪糕包廂的鑰匙呀,小雪糕要哄叔叔阿姨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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