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了, 陳燃是第一次這麼心虛從自己家里溜出來,驗了一把當小的樂趣,在樓下打了車, 趕回公寓。
陳燃上車,去看兩個人的聊天記錄。
譚驍說完把東西送上去, 兩個人就沒再說話。
其實沒必要這麼晚回去的,大可以說讓譚驍離開, 約一個時間,改天再見, 但又覺得想見他一面,心深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要回去,回去見一面。
晚上的路況很好,空曠, 不堵, 司機看陳燃上車急匆匆,詢問了句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開的車也快了許多, 往常半個小時的路程,今天二十分鐘就到了。
陳燃道謝,下車,就看見了譚驍,他站在車門邊,手里提了一個很大的紙盒,紅的,他說他準備了火鍋,大概就是用這個在裝的。
原本想跑幾步的, 但又覺得還在氣頭上,生生忍住,只是緩慢在走,眼睛也不看他,余卻是注意的,想等他跟自己主說一句話。
譚驍跟過來,起先,兩個人都沒說話。
從下車地點到公寓門口,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兩個人走了五分鐘都不止,幾乎是在磨,蝸牛和蝸牛的賽跑。
“不在家也不跟我說。”譚驍先開口。
他問能不能上樓,消息就斷了,還以為陳燃悶頭生氣,自己站在樓下是懲罰,后來想想,也是,哪兒有人在家還不開燈的,心太急,怕生氣,把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忘了。
陳燃不講話,眼神已經告訴他,憑什麼跟你說。
“跟我生氣呢?”譚驍抬手,拽了下陳燃的角,好像在跟撒。
他手,想用另一只手幫拿包。
手里的小包沒給他,陳燃低頭,去翻小包里的鑰匙,聲音還在往下:“沒有。給你包了,我怎麼找鑰匙?”
“好,你找。”譚驍放開,等找,說,“找到以后,給我,幫你拿。”
陳燃不回答他,開門,推得很大,也不告訴他能不能跟上來,就走進去,譚驍看出這個門是給他留的,跟上去,和一起進了電梯,抬手,摁了二十三樓。
陳燃抬起的手一僵,又放下:“你干嘛幫我摁,我又沒跟你說過幾層。”
譚驍垂眸,看。
因為原先送回來,他等上去就留意過,哪盞燈會亮,數過一次,在幾層,就記住了,不用說,他還知道在東戶還是西戶。
電梯在上行,很平穩的,門開了,陳燃出去,摁開東側的碼鎖,進門,沒想過會有男生來,鞋柜里只有士拖鞋,拿出來,扔到地上,歪歪扭扭的,哦了一聲。
屋里的陳設都簡單,以黑白和深綠為主,開燈,房間里亮了些。
他到火鍋店專門打包的,連帶都買了一套,商家甚至還給他配了個電磁灶,不過要第二天去還。上次跟陳燃吃火鍋,發現還是吃正宗的四川口,鍋底全辣,配了香油碟,和都有,還有各的蔬菜。
接好線路,陳燃坐在餐桌的另一邊,看了眼鍋底:“怎麼不要個鴛鴦鍋?”
“你不是喜歡辣的嗎?”
面前的牛油在融化,冒了白霧,他的臉若若現。
“你又吃不了。”陳燃抿了下。
“能鍛煉的。”譚驍把吃辣比作一項運,好像持之以恒就能練出來似的,話都說到這一步上,陳燃都沒法氣了。
陳燃起,又去廚房,接了一碗白水。
上次和胡涂一塊兒吃辣,當時好歹有配菜,譚驍都不了,現在全辣的鍋底,看量,是特辣,就算是鍛煉也沒人從一到十,一口吃胖子的,按他這麼吃,晚上肯定要胃疼,工作都那麼幸苦,再把搞壞了。
“不能吃就別吃。”陳燃把白水推過去,“用這個涮。”
譚驍小時候更吃不了辣,偶爾出去,陪譚父和譚母,飯桌上還有其他人,也會帶小孩來的,就算小孩子吃不了辣,多都會對其他的菜品好奇,其他小孩的父母總是會倒一碗溫水放在他們面前,夾菜,在水里涮一涮。
真把他當小孩了,但這個舉又太可,想管他還憋著氣。
“怎麼涮?”譚驍在看。
“我怎麼知道,你涮不涮。”陳燃不看他,煮了一片進去。
譚驍起,扯過邊的
凳子,坐了過來,白水也推到面前,意思很明確,想讓幫忙涮。陳燃默不作聲,話是沒說,從鍋里夾起的還是放進了小碗里,擺兩下,清澈的水面很快紅了,看著就辣。
“你不是很忙嗎?還有空來吃火鍋。”能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沒氣了,陳燃只是,“反正都是工作比較重要,說不定哪天別人問你朋友什麼名字的時候,你就能回答工作了呢。”
說完,又覺得不夠,還要加:“我又不是多想見你,不見面也好的。”
孩子生氣都這樣,上是一套,心里是另一套,相反的。也不能例外,每一句話都是反話。
“我想見你。”他倒是直白。
陳燃不講話。
“最近是我不對,忙工作,忽視你,也沒見面,真不對。”
眼前的煙火氣沒了,看得更清楚了。
譚驍的公司關門了,沒錯,但譚氏不會關門,從林至白做出選擇的一刻起,譚驍也定下了他的選擇。有恩就還,有仇就報,他沒再怕過。
剛進譚氏,他基不穩,要學,要做的事都多,不能錯一步,還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這本來就很難,但再難也不該讓陳燃傷心,他知道不對。
“錯了就是錯了,你說怎麼罰我?”譚驍主說,“我認罰。”
陳燃這下是真沒話了。
低頭,去看餐桌下邊。
知道不應該想太多,也知道這樣對譚驍不公平,但上段失敗的經歷,讓像驚弓之鳥一樣,忍不住試探,忍不住害怕。
可這個人真討厭。人人都告訴,譚驍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不可一世,連說句話都難,但偏偏是這麼一個人,現在吃辣椒,穿著不合腳的紅拖鞋,在耳邊低聲哄,更難生氣了。
“不罰我?”
陳燃悶悶的,不該用上一段的失敗去來評判這一段,搖搖頭,又點點頭:“沒有,我想不到罰什麼。”
“又不著急。”
話是這麼說,但現在腦袋里現在全是懲罰的事了,不想這麼白白便宜他,想想一個會讓他永遠記住這個錯誤的懲罰。
譚驍看的表就
覺得可,想笑,給加了塊,拍了下的頭,說,“想到再罰,先吃塊兒。”
晚上就吃過飯,這會兒本吃不了多,譚驍買來的種類又多,都想嘗,每個吃幾口,胃都鼓了,消化不開,躺在沙發上,真的飽了,譚驍不知道又從哪里變出盒消食片,怕吃太多,給拆開,放到手里。
陳燃吞下消食片,酸苦酸苦的,跟小時候一個味道。
整理完東西,陳燃看了看窗外:“你現在回去嗎?”
譚驍點頭。
趁他還沒,陳燃揪了下他,聲音很小:“……你想走嗎?”
時間已經不早了,眼看就要天亮,譚驍現在從這里回去,連覺也睡不了,這話不完全是想做什麼,于于理,都有點兒想讓他留下。
譚驍愣了下,子沒再。
要說想走,那這句話是騙人。他們都是年人,留宿在對方家里聽起來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反應沒必要那麼大,但的作和神態,總像是要發生點兒什麼。
“我的意思是太晚了,你跑來跑去不方便,你都陪我吃火鍋了,就當你的過夜費。”陳燃主幫他想了解釋,結果這越解釋越。
最后到底是沒走,譚驍坐在沙發上,等陳燃在臥室里準備。這套公寓是租的,不大,只有單人的臥室。陳燃從柜里拿了套嶄新的被套,套好被套,放在床的另一邊。相比開始,譚驍現在的坐姿反而更拘謹,兩手放在膝蓋上,目盯著都沒打開的電視機屏幕。
太安靜了。
陳燃咳嗽一聲,走到門邊,問:“你……進來睡嗎?”
譚驍從沙發上起來,嗯了一聲,走了兩步,又退回客廳,他忘了關燈,把燈關上,再進了房間,陳燃沒開大燈,只有床頭一盞小夜燈,月亮造型的,泛出的線和,是淡淡的黃。
床上是兩套被子,一套淺綠的條紋,一套淺藍的,陳燃坐到床的另一邊,掀開被子,先進去,做了個表率:“上來吧,被子是新換的,不臟,你可以睡。”
說完,又沉默,不明白自己說什
麼臟不臟的問題,還有新換的,多此一舉。
譚驍嗯了一聲,聽話,躺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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