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和環兒對視一眼,嘻嘻笑著行禮。
“多謝娘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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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心堂在西京城外三十里路的一座名翠云峰的半山腰上。
令馮蘊沒有想到的是,不止李桑若,還有好些前朝宮妃,都一同被送了過來了。
不過,旁人是“帶發修行”,只有李桑若是“自請出家”。旁的宮妃不用剃度,卻是削去了滿頭的青。
還不到三十歲啊。
這麼年輕,就要在這座破廟里了卻余生?
裴獗太狠了。
太狠了。
庵堂里沒有鏡子,李桑若是對著臉盆子里的水,觀看的自己沒有頭發的模樣。
的頭皮,剃得很干凈,但上去仍有一些短刺刮手。
還不習慣,很不習慣。
憤憤的,手指下意識向水盆。
水波微微一。
那個瘦削的倒影,在水面上搖搖晃晃,正如顛沛流離的人生……
李桑若笑了。
對著臉盆。
也對著臉盆里的倒影,笑得癡狂……
一陣微風穿窗而過,吹在腰寬袖闊的青灰僧服上,靜謐里,腳步聲從遠到近,停在房門口。
李桑若住的地方,是庵堂最僻靜的一。
隨有一個梅香的宮,但不是聽話的,而是唐恭指到邊侍候的人。
李桑若在推門聲里轉頭,看到唐恭進來,看到梅香低垂著頭退下去,當即變了臉。
冷冷的,仿佛帶著怨毒一般。
“你還來干什麼?看我笑話嗎?”
唐恭一言不發地站到面前,雙眼冷冰冰的,凝視著。
“你滾。你即刻滾!”李桑若雙手推到他的膛,帶著積郁已久的火氣,連聲音都在抖。
“滾啊,你給我滾——”
換往常,唐恭是不會跟糾纏的。
話不投機,掉頭就走,一個多余的字眼都不會說。
可今日他沒有走。
他看著李桑若,用憐憫的眼神,看著,看著,被得步步后退,仍然面不改。
一直到后背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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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墻上,退無可退,他才慢慢手,扼住李桑若的兩條胳膊,示意靜下來。
“我滾之前,同你說說話吧。”
李桑若冷笑。
那雙眼寒閃爍,好似暗藏了刀子。
“不要假惺惺了。要不是你,裴獗怎會如此待我?他登基了,當皇帝了,我此刻正該同他一起,在西京城里盡榮華富貴,而不是來這里……”
不滿地掃視一眼周圍,目尖銳得幾近癲狂,“你看看這里,是人住的地方嗎?像是人住的地方嗎?”
“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都是你害的,你可知我如今活得有多麼卑微……卑微到我寧愿……自己沒有活過……”
“聽懂了嗎?我寧愿死,寧愿死也不想在這里茍活。”
“唐恭,你送我回去,送我回去!”
“我要見裴獗!我要見裴獗!”
堂堂臨朝太后,落得這般下場。
李桑若想不通命運,也恨所有人。
惡狠狠地盯住唐恭,一句又一句,哀求,也辱罵。
“你這個男人,有什麼用?你得到了我,卻連一點保護我的法子都沒有,你不配,你就不配……慫蛋,孬種!”
唐恭微抿,那一憐憫在眼里然無存,消失了溫,取而代之的,是徹骨的冷漠。
“既如此,我全你。”
他聲音涼涼的,不帶溫度,慢慢攬住李桑若的腰,偏低著頭,將冰冷的氣息噴灑在李桑若白皙的頸間……
“你自找的。”
李桑若下意識地了下脖子,手足冰涼……
在預到危險的那一瞬,腦子里轉了許多念頭。
“救命!”
呼救聲,只是本能……
可惜,唐恭的匕首太快了。
快得的聲音還來不及喊完,刀尖就從腹部斜斜地刺了進去……
李桑若疼痛皺眉,不可置否地看著腰腹間洶涌而出的鮮,慢慢抬眼。
“為什麼?”
“全你。”
“不……你卑鄙……你怕裴獗知曉……你睡了我……他會要你的命……”
唐恭冷笑,紅了眼睛。
“我殺你,只因你太臟了……污了謝家滿門忠烈,污了主公名諱……”
李桑若眼睛瞪大,“你說什麼……”
“沒錯。你是謝家兒,一直都是。”唐恭冷冷地盯住,“可惜,裴獗不會聽到了……”
李桑若目渙散,不甘心地瞪大,臉蒼白,一片死氣。
一直以來,唐恭都在誤導。讓以為“謝家兒”只是權宜之計,是唐恭為了騙裴獗信任的說辭。
“你為何……騙我?”
“因為——”唐恭面不改,眼里那一凌厲的殺氣,越發熾烈,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將穿。
“你不配。”
撲!
唐恭手臂往前一送。
李桑若一口鮮吐了出來。
恰在這時,外面傳來梅香的喊聲。
“王妃大駕臨……殿下尚在午睡……還請稍等,我去稟報……”
又說了什麼,李桑若已經聽不清了。
但眼前唐恭的臉,卻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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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梅香的尖聲響徹庵堂。
馮蘊和小滿對視一眼,走上前去,拉開嚇得瑟瑟發抖的梅香,邁過門檻,朝著那倒在泊中的人走了過去。
“小滿,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