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喬以為自己會死。

    肚子裏那團絞得冷汗直冒。

    意識朦朧間也能覺到下麵一直在流。

    覺得又冷又痛。

    在這樣的狀態之中昏了又醒，醒了又被疼到昏厥。

    如此反複好幾次，直到肚子癟下去，耳邊約約聽到有人說，“孩子沒保住，是個男孩。”

    眼角掉下一顆滾燙的淚珠。

    濃濃夜之中，左青瀾站在門外等著。

    醫淨了手後從房間裏麵走出來，醫朝左青瀾拱手道：“左大人，下已經盡力了。左夫人命現已無虞，隻是以後恐怕再也要不了孩子了。”

    左青瀾目沉沉地下去，他閉眸重重地呼吸，而後才拱手朝醫道：“多謝大人。”

    他又喚婢送上方才就已備好的謝禮送給醫。

    醫沒有收，隻道：“這都是為人臣應該做的事，等再過兩日宋姑娘冊封之後，左大人就是皇親國戚了，到時候還左大人多多提攜。”

    左青瀾臉上神僵滯。

    皇親國戚，如今搞這樣的局麵，宋璃喬差點死在左府，他還得了皇親國戚嗎？

    “那左大人，下就先走了。”醫拱手道。

    左青瀾立刻讓人送醫出去。

    等醫走了之後，左青瀾看著閉的房門，思考了片刻才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藥味跟腥味彌漫錯。

    宋璃喬臉上沒有毫，呼吸輕到微不可聞。

    左青瀾看了宋璃喬良久，他走到宋璃喬邊，坐到床邊，拿了巾掉了宋璃喬臉頰上的冷汗。

    他鮮這樣注視宋璃喬。

    應該是從來沒有過。

    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宋璃喬子不好，不討人喜歡。若非當時睿王想要拉丞相府下水，他跟宋璃喬這樣的人此生都不會有所集。

    後來宋璃喬跟丞相府斷了親，了沒用的棋子，他本不想娶當正妻，誰知道睿王在北境貿然出手，至此滿盤皆輸。

    他是為了自己的家命才娶了宋璃喬。

    娶了宋璃喬後，他依舊不喜歡宋璃喬。

    孤僻、自傲、偏執鬱，將左府上下攪得烏煙瘴氣，可因為的家世，他不得不哄著，忍著，實際心厭惡了。

    可此刻慘白著臉躺在床上，剛剛從閻王手中撿回一條命後，他竟也覺得有一點可憐。

    如果沒有遇到他，以丞相府二小姐的份，即便脾氣不好，子不討喜，也能嫁給一個不錯的男人，敬著，寵著，不必此折磨。

    隻能說命運弄人。

    命不好，怪不得他半分。

    門外響起篤篤敲門聲。

    “大人，丞相跟丞相夫人來了。”婢在外道。

    左青瀾眼底迸發出亮。

    他起就迎了出去。

    他在院子裏看到宋相跟林琬依，便大步走過去，直接朝兩人撲通一聲跪下：“嶽父大人，嶽母大人，青瀾對不起你們二老，讓喬喬在左府了這種罪，今日無論二老是打是罵，青瀾都沒有半分怨言。”

    林琬依雙眸含著淚瞪著左青瀾。

    攥著手，心中藏著怒跟怨，想朝左青瀾手，可也知道現在手於事無補。

    相反還讓左青瀾覺得當真是認可了他這個婿。

    宋相道：“剛剛何太醫跟我說過了喬喬的事，喬喬如今了這樣，是自己選的路，怨不得誰。這一步行錯了，但不可能再一錯再錯下去！老夫今天就是來帶喬喬回家的！”

    左青瀾目一變，他立刻道：“嶽父大人，這次的事是小婿的疏忽，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而且這次的事，我一定會給二位，還有喬喬一個代。”

    “什麽代，我兒現在——”林琬依話到邊都說不出口，宋璃喬以後不能再有孩子了，在的認知裏，這對一個人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這輩子都毀了！”

    左青瀾道：“二老，無論發生任何事，我此生都隻會有喬喬一個妻子。我不會再娶，亦不會納妾。”

    他語氣堅定，信誓旦旦。

    林琬依搖頭，“我要帶喬喬回去！喬喬呢？”

    本不想理會左青瀾，徑直就往房間走。

    宋相也跟著林琬依一起走，兩人都沒多看左青瀾一眼。

    都是男人，誰不明白誓言這種東西價值幾斤幾兩。

    林琬依推門而，看到床上的宋璃喬，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宋相也走了進來。

    林琬依立刻跟宋相說：“快，快讓人將喬喬抬回去，這是個吃人的地，這地方決不能再待了。”

    宋相立刻便喚了人進來。

    左青瀾立刻去攔，“嶽父大人，不可。喬喬剛剛才保住了命，不起如此顛簸。”

    “你給我讓開！”林琬依上前一把推開左青瀾，“你還想怎麽害我的兒，非得要將害死你才樂意嗎？”

    左青瀾皺著眉頭，沉聲道：“我會好好對喬喬，請嶽母放心。”

    “我不會再把我的兒留在這裏！”林琬依高聲道。

    宋相也讓人去拉左青瀾。

    左青瀾不敢用力反抗，隻能高聲道：“嶽父大人，我跟喬喬是拜了天地，去府過了契的夫妻，是我的妻子！”

    “閉！”宋相怒斥。

    左青瀾依舊在道：“嶽父大人不能就這樣帶走喬喬。就算要帶走，也讓養養再帶回去。現在的經不起如此波折。”

    宋相本不聽左青瀾的，他直接吩咐人上前。

    兩個男人走到床邊，手就要去宋璃喬。

    宋璃喬突然啞聲開口：“滾開。”

    疲憊地睜開眼朝宋相看去，“我不會走。”

    左青瀾立刻掙開攔著他的人跑到床邊，手扶起宋璃喬，關心地問：“喬喬，你還好嗎？還難嗎？”

    宋璃喬心中直犯膈應。

    可還是深吸了口氣，搖頭道：“我不會跟宋相去丞相府。”

    林琬依睜大眼，哭著喊：“喬喬，你究竟是想什麽啊？你非得把命搭在這裏才開心嗎！”

    宋璃喬吞咽了口口水，譏嘲地看向林琬依跟宋相，“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宋相跟宋夫人何必再搭理我？就算今天我死了，都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