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之不知哪里來的膽子，居然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不過與他差不多的年紀，卻仿佛像個大人般，這般哄勸著。

小宮接著理傷口。

“這里很好嗎？”趙晏之低垂著眼，“哪里好了？”

小宮作輕，小心的撒上藥，輕聲回答：“很好的。比很多地方都好。殿下也很好，是個好人。”

傷傳來刺痛，趙晏之食指輕輕一抖，“不，我不是好人。”

他將那奴仆打的遍鱗傷，還不讓人醫治，讓他活生生疼著著，既是懲戒，亦是震懾，更為宣泄自己心底的暗。這些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才人殿宛若一座墳墓，他便是其中一灘爛泥，活在荒草叢生見不得的黑暗中，睚眥必報，冷漠無，心理暗。

他不好，更不是什麼好人。

小宮小心包扎紗布，沒有抬頭，過了片刻，輕聲道：“殿下不是壞人。”

小宮忙完，似乎該走了，看看趙晏之，不知為何，卻覺得不忍心這時候離開，仍跪在趙晏之前，說：“殿下傷口疼嗎”趙晏之看著小宮，他今日已破天荒說了許多，本不會再理會了，不知為何，卻說道：“坐著說話。”

小宮奉命取了個小矮凳過來，坐在趙晏之側，微微仰頭，看著趙晏之。

“你去過很多地方？”趙晏之問，剛剛小宮說，這里比很多地方都好。

小宮點點頭，接著告訴趙晏之，來才人殿之前，為罪臣之的自小輾轉過多地方，去過哪些府上，做過什麼事……

“才人殿對奴婢來說，真的很好。”小宮說：“殿下也真的很好。”

趙晏之靜靜聽著，這是初次有人這般真心認為才人殿很好，他很好。由此可見，從前過的何等日子。令人奇怪的是，這麼一個孩兒，從小顛沛流離，過那麼多苦，為何還依舊笑盈盈的，目與話語，永遠那般和。

“不覺得辛苦嗎？”

“辛苦啊，”小宮微微彎起眼：“但日子總得過，總得活下去。來人世一趟，便好好活著罷，再苦再難，只要愿意，也總能找到些樂趣的。”

小宮頓了頓，說：“父親母親，還有哥哥，他們都希我好好活著。我答應過他們。”

的雙親和哥哥，如今人在何方，沒有說，趙晏之也沒有問。

小宮仍舊笑著。

“沒有人希我活著。”

良久后，趙晏之的聲音響起。

小宮抬眸，和的目落在趙晏之面孔上：“現在有了。”小宮輕輕道：“殿下，奴婢希殿下好好活著。”

此際已秋，如鎏金，傾灑在院中，房中仍舊暗，趙晏之向門外，怔怔注視著外面明亮的世界。

“你什麼名字？”趙晏之問。

小宮輕聲回答：“婉。奴婢婉。”

第106章 番外 【慎買】趙晏之婉篇下

明朗想了半天，想到一詞。

冬日晝短，黑夜早早降臨,侍送來晚飯。最近明朗有些積食,想是安嬤嬤待過,晚上只有一盅清粥并兩樣小菜,明朗吃過，侍服侍到浴房洗漱，旋即上榻歇息。

沒有安嬤嬤在邊，兼職新房新床,明朗終究不太習慣，這一夜睡的不穩,翻來覆去,又總記掛著屋里頭還有另一人,不時爬起來張一眼。

他始終都在，始終悄無聲息。

翌日,明朗被開門聲驚醒。

“大夫例行診治,姑娘不必管,繼續睡便可。”侍先一步進來，示意明朗不必驚慌。

幾道影從屏風前走過。

明朗爬起來,自屏風上探出半個腦袋，出雙目,看著那幾人到容翡床前,次上前,查看容翡。其中幾人著太醫服，另幾人卻是尋常大夫飾。

片刻后，診治完畢,幾人面面相覷，面上俱是一樣凝重神，有人嘆息，搖搖頭。

幾人亦不多逗留，診治完，便又齊齊離開。

明朗忙回腦袋，心中思量他們神，覺不安。

況很不好嗎？

“嬤嬤！”

早食時，安嬤嬤出現在侍后，明朗頓時拋下所有心思，驚喜撲向嬤嬤。

“噓，噓，小聲點。”安嬤嬤卻十分謹慎，明顯過待，一言一行都很注意，不敢四下打量，學著侍舉止，輕手輕腳。

明朗拉著嬤嬤到桌前坐下，沒想到這麼早便能看到嬤嬤。侍們置好飯食，輕輕一點頭，便退了出去。

明朗依著安嬤嬤，滿含欣喜，一肚子話要說，卻待得外人都走了，方開口：“你可以留下來嗎？”

“只能待一會兒，陪你說說話。”安嬤嬤道。

明朗也猜到如此，倒沒有如何失，只不停問：“你住在哪里？吃過飯嗎？吃的什麼？可有吃飽，們對你好嗎？”

“吃的好，睡的好，住的好，一切都好。“安嬤嬤了明朗的鼻子，笑道：“哎喲，我的姑娘，別心我，該我問你，昨日可有哭？可吃飽睡好？”

明朗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哭了一會會兒。吃了很多！”

安嬤嬤盛湯，侍候明朗吃早飯，終忍不住抬起眼，看向房中盡頭之。

那床幔之中，修長軀無聲無息，仿若死人，房中空曠，雖溫暖宜人，那軀卻不知何時可能隨時變冰冷尸，即便是人如安嬤嬤，此此景，也不有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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