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平和，卻不是喚親暱稱呼或者道號，已經代表了某些東西。

神將楊戩肅然道：“末將在。”

黑袍帝君淡淡道：“且去真武府之中，告知於巨靈，王惡，天王，並天蓬大真君，做好準備。”

這一句話平和，卻讓兩側的阿彌陀佛眼角狂跳，神微凝，雙手合十，躬行禮，生生不敢開口詢問，只是心中駭然驚恐，又有嘆息——

當年那個持劍的年道人，而今已經有了一句話之間，掀起整個六界狂濤，或者說鎮六界秩序的恐怖實力。

這一句話……難道說，是代表著北帝真武終於要對南極長生大帝出手了？

雙方的矛盾終於抵達一個極限，局勢也無法再緩和下去了？

一個個念頭想法，在這些佛門的修者心底涌著，但是卻不敢去過問。

真武無上，鎮天靈應，尊之位，不可輕易測度。

不敢心，不敢念。

不敢思，不敢想。

楊戩復又行禮，化作一道遁離去了，羣佛菩薩送這真武大帝離開佛國，當這些佛陀菩薩們止步的時候，燃燈道人仍舊站在最前，沉默相送，黑袍帝君腳步頓了頓，溫和道：“道友，就送到這裡吧。”

燃燈頓住了，看著眼前的背影，脣了，似乎要說什麼。

真武大帝未曾回頭，只是笑了笑，輕聲道：“道友不必掛懷。”

“你有伱的道路要走，我也有我的道路，但是無論之後走到何，至這一段同行不虛，能夠和你同行這一路，貧道已是慶幸……燃燈大師。”

在他後，那老邁道人聽聞了當年的稱呼，子抖了下。

老邁道人擡起頭，看著他。

恍惚之間，眼前所見的不是這位高深莫測，氣質幽深如獄的真武魔大帝，而是一千多年前的道人，是那眼底帶著春風和秋月，角帶著笑的年，他微微側，看著燃燈，目平和，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輕聲道：

“大道蒼茫，各自前行，道友，告辭了。”

燃燈失神許久，當年中州府城相遇，妖界共戰，爛陀寺救命之恩，一甲子朝夕相，一千年枯坐畫面，都變得鮮活起來，都在眼前浮現出來，燃燈忽而笑起來了，笑著忽而落淚。

他雙手合十，黑髮落盡，又是當年老僧，輕聲道：

“那麼，無……”

“告辭。”

“他日，有緣再會。”

於是他眼中的真武大帝又是齊無了，齊無輕輕頷首，轉過來，在羣佛菩薩的注視之中，手掌拉著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小小年，走出佛國靈山，漸行漸遠，再看不到了。

而在他的背後，燃燈老僧也轉過來，一步一步走回佛國。

走到了那一株菩提樹下，盤膝而坐，雙目閉合，子在朦朧佛之中，忽而軀籠罩其中，口中誦唸佛經，而後道：

“吾必誓言，以踐行佛祖正法。”

“若世尊觀時，吾即雙眼，若世尊罰時，吾即雙拳。”

“若天下暗濁，世尊不出，蒼生昏暗，吾願化爲燭，以燃燈。”

他雙手合十，眸子閉合，佛沖天，浩瀚磅礴，流轉浩瀚，漸漸散去之時，那菩提樹下，已沒有了當年和那年真武，一併行走天下的燃燈道人，也不再是那修盡佛法的燃燈老僧，修盡佛法，棄佛修道，枯坐千年，重回佛門。

菩提樹下，唯一燈長明。

照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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