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夏鳶蝶在這位老人上移了許多對夏的愧疚與牽絆，老人獨子在國外工作，似乎很忙，沒時間陪伴，也把夏鳶蝶當了孫似的存在。

後來夏鳶蝶回國，兩人只能偶爾通個電話，夏鳶蝶還很憾傷懷了一段時間。

結果去年，老太太竟然回國定居了，且住就在北城，和夏鳶蝶工作住所在同一片城區裡。這一年多，夏鳶蝶—有時間就跑來看這位臧老太太。

“跟你來的這個小孩，莫非就是你之前提到過的那個?“

廚房裡，夏鳶蝶陪老太太洗著拿來的水果，剛把蘋果擱進果盤，就聽見了這一句。

夏鳶蝶怔了下，無奈地從對方手裡拿過盤子:“您說什麼呢，這小屁孩今年才十八，還不到十九呢。”

老太太—本正經:“大三，抱金磚。”

“那我得抱金山了——更沒可能是那個人，您可別點鴛鴦譜啊。“

“行吧，你說不是，那確實就沒戲了。”老太太憾地拍了拍手，“我這活到閉眼前，最起碼得看我孫子結婚，再看看那個讓你念念不忘好些年、男朋友都不肯的，到底是個什麼模樣的好青年。”

夏鳶蝶被說得心虛，手裡洗蘋果都多用了力:“我是忙，哪有您說的。”“你是忙，但也—點這方面的心思都沒有，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夏鳶蝶怕了這唸叨，一邊單手端果盤，一邊將老人慢慢悠悠往外扶著推:“好了，我們去客廳吃水果，等我給您表演削蘋果，我練了好幾次了，保準—條果皮不斷。”

老人笑著任推出去。

黎昕正有些拘束地坐在客廳裡。

這個年紀的年多數沒什麼和老人相的耐心和經驗，他也一樣，好在還算會接話會哄人，也能和夏鳶蝶─起陪老太太嘮嗑。

臨近下午四點的時候，夏鳶蝶手機震了兩聲。

手機被進門後隨後擱在茶幾上，離著黎昕那邊稍近些，黎昕順手就給拿過來，中途瞥了一眼。

然後他像隨口問了句。

”‘遊烈’?姐姐，又是你老闆嗎?“

夏鳶蝶手裡—抖，刀就切斷了長長的—條果皮——表演節目半途而廢。

“...是，”夏鳶蝶微微蹙眉，板起臉，“給我，不準隨便看姐姐手機。”

小狗委屈地看了眼，沒說什麼，就遞過來了。

摁著心虛的夏鳶蝶了手，低頭點開手機。

【遊烈】: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夏鳶蝶眼皮一跳，立刻就想回過去—句“不用”。結果字都沒打完，遊烈就好像有所預判。

【遊烈】∶男朋友職責所在。

夏鳶蝶:“......"

他還真是。

沒給第二個選項啊。

夏鳶蝶只好帶著點糾結猶豫，但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在信息頁面裡把小區地址和樓號單元號敲進去，發給了他。

【遊烈】︰好，我到樓下等你。

夏鳶蝶本來跟著就想和他解釋，自己爲什麼會跟黎昕—起在一棟居民樓裡，但遊烈沒問，又回得很快。

反而不好意思再單獨提起了。

因爲真的就好像在跟男朋友彙報解釋出行行蹤的朋友.......

想到這個，夏鳶蝶臉頰都有點微燒，立刻木著臉把手機扣回邊。然後—擡頭就撞上了老太太意味深長的表。

“老闆?”臧芝帶著慈祥的笑，“哪有周日還找人的老闆?”

“我這個工作質不—樣嘛。”夏鳶蝶想帶過去。

沒功。

臧芝還笑瞇瞇地拍了拍手背，“那你們老闆這週末晚上，找你幹嗎?“

“有份材料，他找我拿一下。”夏鳶蝶扯謊得心虛。

“噢，他還要過來找你噢。”

“嗯...…."

夏鳶蝶扛不住老太太那好像測謊儀似的眼神，連忙正起，去包裡拿錢夾:“黎昕，白天跟你說的，我晚上還有事，你自己或者找朋友吃飯……"

錢還沒遞出去，就見黎昕坐在沙發上查拉了眼皮。“我不要你的錢。”

夏鳶蝶—怔。

卻見小狗已經悶悶不樂地起，走出去幾步又想起來，回頭給臧芝鞠了個躬:“再見。”

夏鳶蝶:“??”

說完，就跟沒見著他姐姐還拿著錢發懵似的，徑直換鞋走了。

夏鳶蝶莫名其妙地將錢放回錢夾，還有些不太放心，扭頭問臧:“您說，他一個人不會出什麼事吧?“

臧芝帶著樂呵呵看戲似的笑:“有事也是心裡的事。十八了，正心思躁的時候。”

聽出幾分意味，夏鳶蝶怔了下。

這話由臧芝的純旁觀角度說起，比遊烈提到更意外，幾乎有些難接:“可是他，我從他

十幾歲就看著他長大的。”

“那沒辦法，誰我們小鳶蝶兒漂亮又心善，就討人喜歡?“

臧原本也是北城人，雖然出國住了幾年，基本不說北城話了，但兒化音還是重得很，每次喊夏鳶蝶“小鳶蝶兒”，都弄得夏鳶蝶極不好意思。

這次卻有點震撼得顧不上。

臧芝拍拍桌沿:“你想也沒用，不提這茬。你老闆什麼時候過來接你，讓他直接上樓唄，我得看看這大週末都要榨員工的大老闆，到底長什麼模樣啊?“

“臧救...!”

夏鳶蝶立刻就被帶回了神，臉頰微紅，“您就別逗我了。”

“那不行，今天怎麼也得看看，”臧芝板臉，“而且你想，你都帶你弟弟上來了，怎麼能不週末還專程來找你的老闆也上來坐坐?“

夏鳶蝶有些心虛。

當然是因爲，弟弟是真當弟弟，老闆卻不是真當老闆。

遊烈上來見臧老太太，會讓有種奇怪的，像見家長一樣的，微妙又尷尬的覺。

然而扛不住臧芝的厲害。

最後夏鳶蝶還是給遊烈發了信息，連門牌號也—並告訴他了。

末了還加了一句。

【蝴蝶】︰這家老說了，不許帶禮，不然趕出去。

遊烈接到信息時，還沒適應的新車剛開進那座老社區裡。跳出來的門牌號信息讓他著實意外，連心都跟著一輕。

原本收到地址時，遊烈正在車廠。

上午那會他找的是個二代圈子裡家裡做汽車生意的，提車快，既即用。對方一邊陪他選車，一邊若有若無地打探著他口風，試圖套點“估值百億的Helena科技創始人腦子風選破車爲哪般”的。

然後就見遊烈指骨抵著手機，鄭重認真地看著某條信息，眼神卻微微沉下去。

那人能混進遊烈的朋友圈子，至能力和商極高會來事是佔一條的，立刻就閉了，全程再一句廢話沒多說過。

地址是個居民樓，遊烈自然介意。

他以爲這又是夏鳶蝶和黎昕共有的什麼生活軌跡，無論是親是友，都會讓他有一種被這七年鴻隔閡在外的疏離。

可現在夏鳶蝶告訴他，他可以上去。

——這七年生活裡的某扇門，願意朝他打開、允許他進去了。

遊烈頓時只憾這轎車旁邊不能倆翅膀，從老社區這狹窄難過還停滿了車的通道里飛過去。

終於捱到下車，遊烈給夏鳶蝶回了—條要上樓了的信息，就朝單元門走去。

剛拐進單元門。

遊烈影一停。

那個黎昕的年，此刻就站在一樓的樓道里。看見遊烈進來，他面上劃過去“果然如此”的緒。

“我姐說，你只是老闆?”年揣兜裝著冷漠，但聲音帶著種尚青的虛張聲勢。

遊烈見慣了老巨猾的老油條們，乍一見這樣個連自己真實緒都藏不住的年，只覺著稚得好笑。

更好笑的是他自己，即便到此刻，依然對夏鳶蝶邊有著這樣一個年的存在這件事醋意難消。......還笑別人，不稚。

遊烈心裡一嘆，淡然也漠然地踏上樓梯:“和我是什麼關係，和你沒關係。”

黎昕被他梗了下，有些氣極:“你知道我和認識了多久、是什麼關係嗎?“

遊烈微皺了下眉。

他短暫地開始思考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夏鳶蝶面前是不是也這麼稚無知，上來就把底牌掀掉。

想了下應該不是，遊總頓時安心了許多。

“知道，”遊烈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事無鉅細。”

黎昕眼神慌了下，但還是繃住了:“你調查?最討厭沒有距離的人，你也不怕知道以後，再也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