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財務沒說話，隔著遊烈朝老郭豎了拇指。

遊烈冷漠，剛要再開口。

就在這—秒，耳麥裡忽然響起個清晰、溫又好聽的聲——

"One,two,three,four，five,silence.”(試音)

遊烈驀地停住。

他太久沒反應，旁邊工作人員慌了下:“遊總，耳麥沒有聲音嗎?“

“—"

遊烈回神，輕咳了聲:“沒問題。”

“噢，那就行。”工作人員鬆了口氣，從發言人席退出去了。

遊烈忍了忍。沒忍住。

遊烈握拳的手鬆開，回頭，他朝旁兩人示意地點了點耳麥:“聽見了嗎?“

遊烈語氣淡然而驕傲:“我老婆。”

郭齊濤:

倪和裕:“..

可死你吧。

幾分鐘後，Helena科技關於“逢鵲”一號發試驗的新聞發佈會，正式開始。

一

這場發佈會對於夏鳶蝶來說，大概是職業生涯中最爲特殊也最張的一場。

哪怕後來，陪遊烈和Helena科技又走過幾十年晴空與風雨，但都比這意義最爲特殊的第一場而不及。

但總算，流暢無誤地堅持過了那漫長的一個多小時的發言與提問環節。

臨到最後一環。

也是這場發佈會最直播關注的網友提問環節，主持人帶著網友提問中篩選的問題回到現場。

—番問答後，主持人手裡的問題卡只剩最後兩張。

他掃過，道:“最後兩個問題，似乎都是向我們的遊總進行提問的呢。”

老郭幸災樂禍地扭頭。

遊烈淡漠也平靜地扶了下話筒:“請講。”

”一位網友請問遊總:衆所周知，‘逢鵲’一號已經有過一次發失敗的前例，那麼請問，如果這次仍舊失敗，遊總做何想?“

這個問題多有些尖銳了。

連席的衆人都興起來，攝像頭紛紛擡起。

遊烈神不，抵著麥克風的修長指骨搭下;“我不會有任何想。“

底下譁然。

老倪和老郭倒是習慣了，坐得八風不的。

遊烈也不急，等他們低議過後，才淡聲開口:“任何一個科學研發的過程，都是無數次失敗的過程。試驗本就是不斷地嘗試，糾錯，改正，向著目標，再踏出我們堅定而踏實的一步。”

議聲平復下去，取而代之，鎂燈閃爍頻率拉昇。

“如果沒有面對失敗與功的平常心，沒有堅定向前的勇氣，那我想，我們不會站在這條賽道上。”

遊烈停頓，朝鏡頭擡眸。

“我始終堅信，航天工程，永遠是一條既仰星空、又腳踏實地的逐夢之途。漫漫宇宙是航天科研人員們共同的夢想，無論付出多辛勞與淚水，無論功或者失敗，我們一代又一代地將夢想傳遞，我們踩在先輩的肩膀上，向著更高攀登，我們朝著那個共同的目標，堅定行進，矢志不移。"

會場寂靜。

幾秒後，轟然響起—片掌聲。

翻譯席上。

夏鳶蝶在滿場的掌聲裡，語氣微地將遊烈的話一字—句譯英文。

等最後一句結束，忍著微紅的眼擡眸，驕傲又心悅地向發言人席正中的那個人。

掌聲結束後。

同樣有些激的主持人拿起最後一張問題卡，緩了下呼吸，這才笑容輕鬆地開口:“最後一個問題，請問遊總，Helena科技的命名，是否有什麼特殊含義呢?“

夏鳶蝶翻譯完主持人的代爲提問，沒有聽見遊烈的聲音。怔了下，下意識抵住耳麥，確定信號，然後察覺了什麼——

夏鳶蝶擡眸，朝發言人席去。

而遊烈居於主位，扶著面前的話筒，那雙漆眸深擡，正隔著無數記者與工作人員，從人海間定—。

幾秒後。

遊烈著，低聲開口:“Morpho Helena(明神閃蝶)，被譽爲世界上最的蝴蝶。"“很多年前，我遇見了這樣一隻蝴蝶，穿過了人生裡無數場狂風暴雨，出現在了我的世界。帶我走出我最迷茫困頓的時刻，陪我堅定夢想，告訴我，如果是心之所向，那即便無法抵達，也絕不後悔——“

恍惚裡，夏鳶蝶彷彿聽見，那年夏夜和他站在那片落地窗前的曠野，著無垠的宇宙星河，輕聲說出的話。

..….我不知道阿姨是怎樣想，但如果是我，只要方向是我心之所願的，那即便沒有抵達，即便倒在了走向它的路上，至我不會後悔——因爲我這一生盡我所能，只爲離它再近一步。]

眼前，鎂燈閃爍不停。

燈火正中，那人眉眼清雋，一如記憶裡，往事如昨日曆歷在目。

遊烈握住話筒，隔著人海，他—字—句地著。

”——因爲這一生，我盡我所能，只爲離更近—步。”

一週後。

x市衛星發中心。

結束了一切測試與檢查工作的“逢鵲”一號被運載場，高聳地喜立在火箭發臺上，進行發前最後的導向系統與點火系統調整準備。

觀禮平臺上，夏鳶蝶與遊烈並肩站著，眼神繃得得近乎慄。

著卸下支撐架的發基地人員離場，夏鳶蝶慢慢著微的聲線，小聲:“我好張啊遊烈。”

遊烈握住的手，十指相扣。他低聲笑了笑:“我也—樣。”

夏鳶蝶頓，懷疑地看向他:“真的嗎?”

“嗯。不過，”

遊烈擡起手腕，了冰涼的指尖，莞爾，“因爲你太張，所以我反而沒那麼張了。”

夏鳶蝶顧不得和他計較，再次深呼吸:“好，那就當我替你張了。”

遊烈側眸著，半晌，他忽然出聲:“如果發功，那你就答應我—件事吧，蝴蝶?”

“嗯...?"

夏鳶蝶有些心難兩用，餘還瞄著發臺那邊，眼眸虛向遊烈:“是什麼事?”

遊烈低聲笑了:“幫我完，我的夢想。“

“阿?“

夏鳶蝶怔然擡手，指向遠的發臺:“你的夢想，不是就在那裡等著起飛嗎?“

“另一個。”

"?"

夏鳶蝶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兩人佩戴的耳麥裡，忽然響起發基地控制中心傳來的倒計時——

“十。”

“九。”

……-

“三。”

"

"—. "

“點火——“

“起飛!”

發臺上。

“逢鵲”一號騰空而起。

帶著耀眼的助推火焰，承載著無數人的堅定信念，它響徹雲霄。

一

《破繭》，正文完。一

一

【尾記】

“你是我最後的夢想，是我今生至死唯—的。”

——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