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鳶蝶原本以爲,遊烈即便飛來坤城,也是忙裡來一日的空閒,見面之後就還是要回去的。
直到遊烈開車將送到了坤城的機場。
“這邊好像是,長期停車區吧?”夏鳶蝶不確定地了眼車窗外。
遊烈隨口應了,懶搭著方向盤側眸:“爲了及時趕過來,我開了將近十個小時的車纔到,你還想我這樣開回去麼?“
那人低了聲笑,故意逗:“小狐貍,你有沒有一點同心。”
夏鳶蝶這纔想起這個問題。
難怪,庫裡南都直接開到坤城來了——北城和坤城的航班本來就難訂,臨近年關的時候,白天航班更是一票難求,遊烈這—路趕來,確實算得上是長途跋涉了。
這樣一想,夏鳶蝶還有點心疼:“你可以等我過完年回去的,我本來就打算初一辦完家裡的祭祖,就提前趕回北城見你的。”
遊烈漆眸微晃過點細碎的笑,但很快就被長睫半斂的翳遮了。他輕咳了聲:“走吧,一起進機場。”
“那庚野的車怎麼辦?“
“讓他自己來開。”“?“
夏鳶蝶還在震撼於這說沒就沒的兄弟義,就看見遊烈從後備廂裡,拎出來一隻碩大的純黑行李箱。
"......?"
夏鳶蝶不確定地打量兩秒,“你這是要,搬家?“
“是。”
遊烈嗤聲笑了,推著行李箱過去,他順手就牽起狐貍的手,握了,塞進自己的大口袋。然後他才側過眸,一副漫不正經的調腔:“你就當我熬好了。”
“? ? ”
夏鳶蝶心裡冒出個良心難安的猜測。
等到機場裡,夏鳶蝶被遊烈牽著手領著,去打出了兩張座位相鄰的登機牌——同一個目的地,都是飛去山區老家臨近的城市機場。
直到此刻,夏鳶蝶才確定了,但猶有些不能置信:“你真要跟我回家過年嗎?“
“除非有隻小蝴蝶狠心到要把我扔在路上。”
遊烈沒忍住,擡手把驚呆了的、看起來眼睛都圓溜溜的狐貍往前拽了拽,他低頭佯作要去親:“你捨得麼?“
機場里人來人往,某人是不知檢點的,但夏鳶蝶當然不會縱容他爲非作歹。
小狐貍繃著臉躲開:“那公司怎麼辦?“
“有老郭和老倪在。“
遊大爺沒親到,意料之又有點憾地直回去。
他懶怠著嗓音,賣隊友賣得坦坦,半點不見心虛,“副替執行總分憂,也是職責之的事。何況他們兩個都有家室了,完全可以帶著老婆加班,不像我,只能帶著老婆留下的狐貍牙印加班。"
"———?”
—句話信息量大到表。
臉頰緋紅的夏鳶蝶甚至不知道該先從哪句反駁起。
但遊烈那雙黑漆漆的眸子正睨著,一副在前方挖好了坑,只等著小狐貍往裡掉,他就要收袋子把狐貍打包揹走的模樣。
夏鳶蝶想了想,還是裝沒看到也沒聽到了:“那你外公那邊,你這應該是第一次沒有回家過年吧,他不會生氣嗎?“
遊烈眼神微晃。
夏鳶蝶並不清楚。
其實前面七年的多數時間裡,遊烈回庚家、甚至是回北城的次數,全都屈指可數。
因爲他知道那座城市裡停著一隻還負重地艱難飛著的小蝴蝶,在一點點卸下那些負債前,他的出現只會更辛苦更狼狽地逃離,所以他不能回去。他更怕自己只要再見到一面,他就會用盡方法使盡手段,無論卑鄙或惡劣,大概都不會捨得再放飛走。
夏鳶蝶只見過那片無數只蝴蝶標本掛畫描墓出的。但不知道——
每當那樣的念頭興起一次,遊烈就會將一隻蝴蝶標本鑲他的畫框裡。
於是那幅蝴蝶畫卷陪他從杉磯到北城,歷經無數個日日夜夜,停留在他腦海的影就那樣一次次、也—只只被蝴蝶拼疊起。
到刀刻斧鑿,烙他每一寸骨,再揮之不去。
"....….怎麼這個反應?”
小狐貍的手在他眼皮底下輕晃了晃。
夏鳶蝶有點擔憂,只能扮作玩笑:“你外公有這麼可怕嗎?我才提一句,你都嚇呆了?““是。太可怕了。”
夏鳶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遊烈突然擡手,攥住過來那隻雪白爪子,他很用力地把抱進懷裡,聲音啞出—聲低低的嘆息。
那好像了他再也不願想起的七年。
“太可怕了,小狐貍。”
夏鳶蝶有些茫然,出去的手被遊烈扣得很,還在他心口,只好猶豫地擡起另一隻手,安地拍了拍某人的大。
“那,如果你實在怕他,還是回北城去過年?“
說出口的時候,夏鳶蝶才發現,自己心底竟然有那麼多不願不捨得。
遊烈聽出夏鳶蝶的語氣心思,他抱著,清雋面孔搭靠在孩肩上,笑意在看不見的地方,那雙桃花眼都蠱人地焱豔。
“那他要打死我怎麼辦?“
“??”
夏鳶蝶幾乎輕了口氣。
實在是遊烈方纔的反應很不對勁,眼神都有些搖晃了,不信也要擔憂得半信了。
北城的大家長們都這樣兇的嗎?
夏鳶蝶下意識地張口:“那你還是改簽去——“
“唯—有個辦法,你願意救救我麼。”
“什麼辦法?“
“你先答應我。”
敏銳的小狐貍本能地到了一遲疑,但可惜被衝昏了頭,猶豫了一秒就點頭,“嗯,你說。”
遊烈低緩著聲:“爲了我不英年早逝,那就只好等年後,你跟我一起回去上門給外公賠罪了。”
夏鳶蝶:“?”
"..........."圖窮匕見。
竟然又被遊烈給騙了。
到底誰纔是狐貍啊!
於是。
作惡多端的某人功嚐到了他應得的惡果——
直到上飛機前,小狐貍都兇地板著臉,以隨平板的筆譯工作爲名拒絕一切親舉,愣是狐貍爪子都沒再讓遊烈牽一下了。
遊烈給夏鳶蝶的機票辦了升艙,又買了旁邊的位置,兩人的座位挨著,在商務艙裡。
登機座後,遊烈就想去夠小狐貍的手,可惜商務艙座椅間的扶手間隔,對小來說有些過於寬闊了,實在不很適合牽手。
於是毋庸置疑的,又被狐貍抵回去。
“飛機要飛幾個小時呢,你好好休息好不好,在公司裡就常加班,又開十個小時車來坤城,”夏鳶蝶故作兇相,“上了飛機還不安分,你們仙鶴是喝水的,覺都不要睡,命也不要啦?“
等夏鳶蝶說完,才發現遊烈側撐著額,i凌冽眼尾都笑意得垂彎下些。
夏鳶蝶怔了下,有些不自在:“你幹嗎笑得這麼.…..…."
像孔雀開屏似的。
“你想想你剛剛是什麼口音,”遊烈懶洋洋地垂睨著,像帶著懷念,“很久沒有聽你用你們那兒的方言腔說話了。”
"——"
經遊烈提醒,夏鳶蝶才驀地反應過來。狐貍一下子就臉頰泛紅。
在北城生活很久很久了,又是做的口譯工作,爲了保證英語發音流暢標準不知道費了多工夫。
但還是,好像只要在不設防的人面前,一著急,就會忍不住冒出一點那種吳儂語似的腔調來。——他還故意聽說完,都不打斷的。
小狐貍越想越是臉熱,惱陵向他,木起漂亮的臉蛋:“你好煩。”
“繼續用之前的腔口,我聽。”
遊烈故意笑著攥起手,他還一一,悠然自得地開因爲不好意思而蜷的指節,在細白的掌心壞心眼地拿指腹輕撥著畫圈。
好像是在掌心寫什麼字,可夏鳶蝶嫌,剛被開就立刻攥回去。
這樣反覆幾次。
遊烈終於低聲也擡眸笑了,“你確定不讓?“
夏鳶蝶也他,—副我不讓你能怎麼樣的挑釁小狐貍的眼神。
“好,那我可用說的了。”
遊烈頓了下,笑意難抑,他垂下眼,但到底沒忍心旁人聽見,再讓小狐貍待會兒惱到恨不得跳飛機。
於是他撐起修長的,半·傾低,堪堪扶住座椅,附在耳旁——
“我想聽你在牀上也這樣說話。”
遊烈低聲笑了,偏眸睨著,一字—句:“特別,想聽你哭出來。”
夏鳶蝶:“.................?"
“???????? “
震裂的石化小狐貍目瞪口呆。
鬼知道、
遊烈、這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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