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只要將來不出大錯，就算后黨徹底倒下，魏帝也不會輕易。

“你當國戰是一群小孩子騎竹馬‘打仗’？！那是真要死人的！千上萬地死！尸山海，哀鴻遍野！”

他有傷，李鳴也不好手打人。但實在氣不過，索惡狠狠擰他的耳朵。

“在李運門下待了幾年，學會不將人命當回事了？嗯？”

度揚斐吃疼地皺了五，卻不敢喊疼。

“殿下息怒，我知錯了。刺殺齊太子之前，我心里也過不了這道坎，便讓大家將上與魏人相關的線索全都銷毀。”

也算在最后關頭懸崖勒馬。

“難怪一直沒查出那些刺客的來路。”李鳴悻悻松手，神和了些。

“去年刺殺太子失敗，和你一起逃走的那人是誰？現下在何？”

“殿下不認識。那人名張璧，是我心腹，”度揚斐著耳朵，“年初我已讓他潛回都。計劃是待我刺殺和親公主得手，他便放出風聲與證據，讓所有人知道這是二皇子授意。”

如此也能稍稍幫到李遙一點。

“年紀輕輕就活膩了？魏人參與行刺齊太子，哪怕未遂，只要走風聲，齊國這邊就不會放過你。”李鳴簡直不知該怎麼說他才好。

“而刺殺和親公主的事若在魏國傳開，李運雖討不著好，你家為撇清干系，也會選擇斷你這臂以求生。就為坑李運這一把，你將自己的生路全堵死了！”

越說越來氣，李鳴到底沒忍住，在他腦袋上連敲兩下。

“度揚斐，你這是抱著為李遙殿下殺仁之心來的啊。”

度揚斐被訓得神訕訕，捂著額垂眸嘀咕：“誰為李遙殿下了。”

李鳴瞪他，頭疼到說話都怪氣起來。

“若你要說是為我，那我可謝謝你了。此番若宗正寺從恒王府的人口中審出你這事，淮王府必牽連。到時勞煩你替我扶靈歸鄉。”

度揚斐頭垂得更低：“我想，只要我死，淮王府和殿下就安全了。”

死無對證，到時蕭明徹只需一口咬定是恒王構陷，便有很大的余地。

“你想？你想個鬼！就你這顆中看不中用的漂亮腦袋，什麼都別想才是最好的。”

李鳴居高臨下，兇剜他一眼。

“你才十九，這一生還長，別天將死字掛在上。好生養傷，我會盡快安排人將你送出雍京。”

近來蕭明徹一直在安，說并非全無勝算。

但知道，蕭明徹只不過是在賭。

賭泰王叔、大長公主、平公主這三人會不會在審出此事后幫他遮掩。

無論這三人會不會幫忙遮掩，度揚斐都不能在雍京久留。

“殿下不是說，要將我圈在您眼皮子底下？”度揚斐神郁郁。

李鳴單手叉腰：“還記得我徽政院的申屠無嗎？”

度揚斐瞠目結舌：“申屠大人也、也跟著殿下來齊了？”

“他如今荼蕪，”李鳴哼笑，“他盯著你，就跟我盯著你一樣，你老實點。”

“哦，”度揚斐抿了抿，改口，“是，殿下。”

*****

四月初九夜，宗正寺上下險些集上吊。

因為被圈在府中審的恒王無端暴斃，看起來像中毒而亡。

恒王妃在見到恒王尸首后，當場撞柱殉。

畢竟是個親王，再是有罪，如今案子尚未審結、齊帝還未作出最終判罰，夫婦二人就接連死在府中，這實在有些棘手。

擔任宗正寺卿的容王叔連夜帶著泰王叔、大長公主、平公主進宮面圣。

四人再三向齊帝保證：在這兩個月的審訊中謹遵圣諭，從未對恒王夫婦用刑。

但事發突然且一團麻，誰也說不清恒王是怎麼中毒的。

恒王突然中毒暴斃，當然是東宮嫌疑最大。

可恒王分明已是窮途末路，東宮此時對恒王下毒，實在多此一舉，不合常理。

齊帝震怒，當夜就連發兩道口諭，命淮王蕭明徹、大理寺司直聞聲立即趕去恒王府徹查。

足足忙活了一天一夜，到初十黃昏，蕭明徹才回到府中。

他并未傳膳，而是徑直進了李鳴的書房。

“你又不讓人通傳就闖……”

李鳴的話還沒說完，他已大步走過來站在旁側，垂眼張開懷抱，神古怪。

“怎麼回事？”李鳴掩卷擱筆，蹙眉起。

他抱住李鳴，鳩占鵲巢地坐在了的椅子上，將頭埋在肩窩，嗓音疲憊至極。

“恒王兄確實是被太子毒死的。”

李鳴大驚：“春祭事發后，宗正寺不就領圣諭調兵圍了恒王府嗎？莫非，太子在宗正寺有暗樁？！”

“不是春祭后才下手。已驗出是一種慢的毒，據說累積已有三年以上。”

那毒詭罕見，不累積到一定劑量完全不會發作，從脈象上也探不出太大異樣，最多會被判斷為火旺。

下毒之人目前已被擒獲，是太子安在恒王府的一位侍。

聞聲親自審訊，半個時辰沒到那侍就竹筒倒豆子了：毒是長期下在恒王府眷們常用香料中的。

皇嗣間的權力角逐，偶爾是會有不擇手段的過激之舉。

但用上這種后宅私的手段，還將恒王府所有無辜眷都卷進去，屬實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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