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衍從人堆裏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賀境時掛斷電話。
他原本對這人到場就坐角落的行為不滿,此時見賀境時單手支臉,邊勾著弧度,眼睛一亮,走近踢了下他腳尖:“給誰打電話呢?一臉春心漾。”
“家裏人。”賀境時了眼簾,笑意漸,“你有事兒?”
“你家裏誰啊,能給你打出這副表?”付衍坐到他旁邊,湊近細細琢磨,“讓我猜猜看,是不是孟家前段時間要你手機號的那位?”
賀境時輕嘖了聲,放下手機斜睨他。
() 兩人發小多年,付衍一直是閑不住的子,向來喜歡心邊人的生活。
賀境時跟他最要好,自然首當其衝。
被這麽涼涼地掃了一眼,付衍頓時醍醐灌頂,拍了下手:“那就是上次在那誰酒吧裏,一起跟來的那個、哎呀反正是咱學校外語係那係花?是不是?”
“那是人文係。”賀境時歎了口氣,“人家兩個都談三年了。”
沒想到他記得這麽清楚。
付衍無言以對,又實在是好奇得,表納悶:“那還能有誰?你他媽一天跟個苦行僧似的,難道背著我搞什麽白月暗對象呢?還不給兄弟知道。”
“……”
俱樂部裏的線不似夜店搖曳,大白燈明亮刺目,清清楚楚地照在每個角落,映得人本無法藏匿半點心事與。
桌球館中間熱鬧至極。
靜謐的雅座裏,賀境時眼皮微,沒什麽表地看了幾秒付衍,沒回應這問題,輕拍他肩膀:“兄弟,我以為我結婚這事兒在上周出國前,已經跟你說的很明白了。”
結婚、上周、出國之前!
付衍原本還在等著看熱鬧的表一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錯過了什麽,一把抓住他:“我.!你他媽真結婚了啊!”
“不然呢?”
“我以為這是遲到的愚人節玩笑啊!”
冷白的直直落在賀境時臉上。
他沒說話,可付衍卻覺得自己已經被這眼神狠狠殺死了無數次。
懊悔追問的緒一閃而過,跟著又腦回路倒轉的想起剛開始的問題,不嫌事大地繼續找茬:“你這突然結了婚,該不是真娶到白月了吧?”
賀境時懶得搭理他,慢騰騰地掃了眼手機,預估時間差不多了,撈起一旁的外套起。
被忽視的付衍不依不饒:“問你話呢。”
“噢。”賀境時似是而非地應了聲,繞開他,不鹹不淡地回,“管好你自己。”
-
宋宜禾出門前會下意識檢查手機電量,見剩下百分之七十,習慣地連上充電。
在等待充滿電的時間裏,翻了條小碎花長,外搭一件杏針織開衫。換好服後,簡單地塗了層隔離與口紅,將洗好的被單搭在宿舍,已經快到約定的時間。
匆匆忙忙離開宿舍。
砰地一聲。
宋宜禾腳步微頓,帶著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下了樓。
抵達東南門,一眼看到昨晚那輛車。
宋宜禾快步靠近車門,拽著包帶輕輕了口氣,敲了敲窗戶,等車窗降下,才拉開門鑽進後車廂。
“抱歉,我來遲了。”
滿打滿算兩人接還不到一天。
聽到的不是謝謝就是抱歉。
賀境時看到這打扮,視線微凝,指尖落在扶手上,閑適地輕敲了下骨節,隨口問道:“你打算到你爺爺麵前,也繼續
這麽客氣?”()
四目相對,宋宜禾眼神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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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麽不可以嗎?
他們之間,原本也不是很悉的關係。
賀境時側過,支起手肘撐著臉,語調緩緩:“你應該猜到了吧,賀家換人這事兒的主謀就是你三叔。把你嫁給我二哥,換我二哥外祖家在清河覃那塊地的開發權。”
宋宜禾聞言神微怔。
饒是猜到其中或許夾雜著利益往來,可在賀境時坦白告知這一刻,仍有種被明碼標價後心驚跳的滋味。
低垂下眼:“我有猜到。”
賀境時看著輕的眼睫,指尖點著側臉,話語間帶了點兒失真的殘忍:“你沒有證據,就算這樣,待會兒去療養院,也要在宋爺爺麵前如實相告嗎?”
“……”
一把大錘猛地砸過來。
這番話好似利刃,剝繭地讓宋宜禾瞬間清醒。可賀境時說的沒有錯,在剛剛那通電話裏,宋宜禾口中的解釋清楚,的確是有想要將這件事全盤托出的衝。
因為宋老爺子的確給了底氣。
他帶自己跳出火坑,給新的份,給好的教育,也同樣給了長輩的慈與嗬護。
可再仔細想想。
宋老爺子膝下三子,長子在十二年前空難去世,老二打娘胎便患有先天心髒病,幾年前發作過一次,之後愈發孱弱。有病弱兄長在前,老三逐漸被權勢喂得心比天高,偏偏又沒有經商的頭腦。
誠然宋老爺子一直都明白三叔本,可他也不會挑明。
宋宜禾很清楚這個事實。
否則從宋星瑤口中得知的時候,就不會在潛意識裏去找賀境時,而不是立馬告訴宋老爺子。一邊是親生兒子,一邊是毫無緣關係的養孫,很有自知之明。
這些天宋宜禾讓變故帶來的衝昏頭腦,被賀境時一提醒,思緒頓時清明。
“賀先生的意思?”
賀境時漫不經心道:“你沒辦法用換聯姻對象的理由,來解釋我們為什麽突然領證,我也不能用你雨夜攔車,作為縱容你的借口。”
宋宜禾看著他:“那您是想?”
“那就做場戲。”賀境時挪開眼,說話時,沒什麽神的樣子像是在信口胡謅,“到時對外就說我們投意合,反正早晚都一樣,所以選了個我喜歡的日子提前領證。”
“……”
宋宜禾的眼神布滿了懷疑。
這能行嗎?
隻是還不待開口,賀境時又移回了視線,扯了扯角:“所以,從現在開始,把你所有的客套話、敬語,以及對我的稱呼全部都糾正過來,可以嗎?”
“可以的。”宋宜禾覺得他說的對,“那您是想讓我……”
賀境時的眸頓時一凝。
宋宜禾:“……”
明明一開始主權在手中。
但此時此刻,宋宜禾莫名有種被引狼窩,上梁山的錯覺。
的手指輕輕撚著擺。
將要說的話在裏滾了一遍,宋宜禾繼續道:“那你想讓我怎麽喊?”
“隨便。”賀境時收回手重新坐好,指尖撥了撥黑襯衫最頂端的紐扣。分明適才還一副“你得聽我的”的篤定模樣,可此時的語氣聽上去又似是不甚在意,“什麽都可以,反正不要再喊賀先生。”
宋宜禾撓了撓眉頭。
思索片刻,才遲疑著鼓起勇氣小聲喊了句:“賀境時。”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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