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淨晗的手幾乎在抖。

    這香包是封死的,如果不是紅豆咬開，一輩子都不會發現裏麵的珠子。

    這是周穩買的香包，一定是他放進去的。

    可他為什麽要放和嶽凜的姓氏？

    這說不通。

    沈淨晗的心裏漸漸滋生出一個念頭,一個曾多次懷疑,卻一次次被周穩平息的念頭。

    的心髒開始加速跳,不敢相信自己那個荒謬的想法。

    從最開始的不斷試探，到後來已經漸漸接周穩和嶽凜是兩個不同的人。

    攥著珠子癱坐在地上，回想和周穩的一幕幕。

    去修手機，給嶽凜的號碼充話費時,他的手機那麽巧也響了一聲。

    給嶽凜發信息想吃水果冰沙，沒多久島上就出現一家和學校門口一樣味道的攤位。

    在嶽城的醫院,和嶽凜說晚安,夜深後,他也俯在耳畔說晚安。

    那一晚,其實並沒睡著。

    可那個時候沒往別想，隻是在想，如果嶽凜也能這樣親口對說晚安多好。

    他在生日那天那麽巧拿了個蛋糕和分，雖然隻是剩下一半的蛋糕。

    他抱著吻時對說生日快樂。

    他說了幾次？

    記不起來了,那時的注意力全被他手指的作分散。

    他們在床上都很喜歡咬的耳垂。

    還有在普洱最後的那個晚上,他那些像是在告別的話。

    在幽暗的原始叢林中,他為了與野狼搏鬥，那些和嶽凜如出一轍的利落作。

    還有這兩顆珠子。

    可是周穩手腕上有不屬於嶽凜的舊傷疤，給嶽凜留下的那顆藍痣也不在。

    他們在床上纏綿沉淪,他的腹部沒有嶽凜的胎記。

    他不恐高，他會遊泳，他能潛水七分鍾，還很吃嶽凜不喜歡的牛,不吃嶽凜喜歡的冰激淩。嶽凜不會做菜，他廚藝卻極佳。

    嶽凜是A型，他是B型。

    他是周家唯一的兒子，是周敬淵辛苦找了將近二十年的獨生子。

    對啊。

    他是周家後找回來的兒子。

    在這之前，他已經十幾年不在周家。

    那這個人，還會是從前那個人嗎？

    周家那樣的家世地位，會隨便認兒子嗎？一定已經調查得很清楚，說不定還做了親子鑒定。

    紅豆慢慢走過來，用的小腦袋蹭的手。

    沈淨晗將紅豆抱進懷裏。

    是你嗎？如果是你，為什麽不肯認我。

    腦子一片混，覺得不能再這樣胡思想下去了，立刻換服下樓跑出去。

    周穩的辦公室在景區辦公樓最頂層，一樓導引牌上有寫，但沈淨晗從沒去過。

    這會兒工作人員剛剛上班，正是忙碌的時候，沈淨晗沒有和

    其他人一樣乘電梯，一個人走樓梯上到六樓，穿過狹長的走廊，看到掛著總經理辦公室的牌子。

    周穩沒在辦公室，有負責打掃的保潔阿姨在桌子，看到門口站著的人，“你找周總？”

    沈淨晗點頭，阿姨說：“你等一會吧，周總這會兒開會呢。”

    “在哪裏開會？”

    “三樓會議室。”

    沈淨晗轉下樓。

    會議室很好找，就在商戶開會的房間隔壁，同樣是全明的落地玻璃，裏麵的百葉簾沒有完整地拉下，沈淨晗過細窄的隙看進去。

    周穩坐在會議長桌的主位上，靠著椅背聽某個部門主管的匯報，用修長的手指轉一黑簽字筆。

    他的目落在某一沒，不知道是真的在聽還是在想別的。

    那支筆在他指尖靈活地轉，讓沈淨晗想起在某個晴朗的夏日，坐在教室窗邊的嶽凜穿著白襯衫，一邊思考一邊轉筆的模樣。

    周穩似有知，忽然抬眼看向百葉簾的方向。

    沈淨晗反在一旁的牆壁上。

    在有了某種疑似的認知後，再看他時，總是有種與從前不一樣的覺。

    會議結束，管理層先後出來，沒有人留意到沈淨晗。

    周穩最後出來，兩人站在落地玻璃牆兩側對視片刻。

    沈淨晗的長發是半幹的狀態，兩側的劉海微卷，半不，一張臉素淡幹淨，不施黛，是自然的淡紅，微微抿著，一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一不。

    周穩先看了眼後那些分散著回到各自辦公室的人，直到走廊裏隻剩他們兩個，才朝沈淨晗走過去，“來找我？”

    沈淨晗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仔細看他的眉，眼睛，薄薄的，想象他剪了寸頭是什麽樣子。

    周穩卻有些等不及，牽著的手腕帶進了電梯對麵的消防通道，“正好我有事問你。”

    沈淨晗也不掙紮，任由他拉著。

    消防通道裏線很暗，兩人站在三樓半的位置，周穩依舊問了昨晚那個問題：“你怎麽認識的我爸，你們什麽時候見過麵？”

    這一次，沈淨晗老老實實地回答他。

    周穩越聽越心驚。

    之前陳師傑隻說周敬淵犯了心髒病，並沒提他被沈淨晗救了的事，趙津津的那幅畫，應該就是他在舊時約休息時看到的，

    那晚他的注意力全在趙津津的安危上，與他聯絡的隻有付龍，他一直以為是付龍發現的那幅畫。

    原來這中間有這麽多他不知道的事。

    周穩對自己的疏忽到自責，也後怕，他又問：“你們都說了什麽？”

    沈淨晗盯著他的眼睛，“你怕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嗎？放心，我沒有和他提過我和你的關係，不會影響你的婚事。”

    這一句有點厲害，周穩不知道該怎樣回應。

    沈淨晗看到他上的傷。

    昨晚咬破的。

    消防門外有人走，周穩等雜的腳步聲消失才開口：“你來找我有事嗎？”

    沈淨晗的視線從他上移開，重新落在他的眼睛上，“除了和別人訂婚，你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盯著周穩臉上的每一個表，每一微小的變化，“不許騙我。”

    周穩同樣也在審視，推測問這句話的意思，“你指什麽。”

    “任何事。”

    周穩思慮片刻，“如果你指方麵，我沒有騙過你，我對你說過的每句話都是真心話。”

    他牽住的手，低頭看，“不要生氣了，好嗎？我保證，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我不會關著你，你是自由的，想去哪裏都可以，隻是我想你的時候，想見見你。”

    他在混淆概念，轉移話題。

    沈淨晗此刻的思維無比清晰。

    本意是想激一下，以的脾氣秉，說不定會打他一掌，從此再也不見他，還會因為這座島屬於周家而厭煩抵，盡快離開這裏。

    可沒想到，沈淨晗竟然沒有甩開他的手，也沒有生氣，隻是溫乖順地仰起頭，靜靜地看著他，“那你能保證，我想見你的時候就能見到嗎？”

    周穩眉心微蹙，僅僅隻有短暫的一瞬間，幾乎細微到難以察覺。

    但沈淨晗捕捉到了。

    沒有移開目，仍然著他，“我發現，我們分開這幾天，我心裏想的都是你。”用很確定的語氣說，“不是他。”

    “這麽多年過去了，以前是我太執著。”輕輕歎氣，像是放下一塊心病，釋懷地笑了笑，“我想清楚了，我以後不再想著他，不再喜歡他了。”

    “我以後都喜歡你，好不好。”

    周穩沉默地著，許久沒有開口。

    深邃漆黑的眼睛裏藏匿著複雜的緒，不可窺視，指尖的作也停下。

    沈淨晗靠近一步，“為什麽不說話。”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但他好像看起來並不開心。

    向秋打來電話，沈淨晗看了眼手機，沒有著急接起來，重新抬頭對他說：“我店裏有事，先回去了，我們晚一點見。”

    走樓梯，下到二樓時抬起頭，過樓梯扶手的隙看向仍舊站在那裏的周穩。

    他像是還沒有從的話裏走出來，也沒有像從前那樣自如地管理表，沉重得像是沈淨晗剛剛放下的那塊心病轉移到了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