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大山心裏就咯噔了一聲,麵上他還是揚著笑臉,“有些日子沒見了掌櫃的,生意興隆啊!瞅瞅俺們今兒送什麽來了,剛獵得的鹿,一刻鍾都沒敢耽擱,連夜送過來的,就怕不新鮮了,再耽誤您的買賣!”
“這鹿倒是新鮮,隻是薑老哥,咱們認識的久了,有啥話說啥話,你這麽多,我這酒樓是吃不下的。”
那掌櫃抬手比劃了個數字,“我這最多能吃下三頭。”
“這……”
薑大山沉,還沒說話呢,這邊薑萬銀的臉就皺起來了,他胳膊了薑沅蔓,小聲道,“這可咋整,人家隻要三頭呢?”
薑沅蔓輕輕拉了拉薑萬銀的袖子,示意他別說話,心裏卻在思量著該怎麽辦,酒樓這邊賣不的話,一會兒去大戶人家的宅子那邊瞧瞧去,運氣嘛!
“那就稱這三頭吧!”
那邊薑大山沒多做考慮,手指了指薑萬地的推著的車,轉示意薑萬地推車上前去,先賣薑沅蔓獵的這三頭鹿。
人是他帶出來的,他得負責的。
“不用不用!”薑萬地趕忙搖頭,對那管事賠著笑,“勞煩掌櫃您手下的小夥計,稱我家叔車上那倆,我這車上的,您看上哪頭留哪頭就是!”
那掌櫃的姓王,頭上帶著頂瓜皮帽,圓溜溜的臉,聽到薑萬地這麽說,就抬手指揮後的小夥計卸貨,“這是薑老哥的本家?”
“本家的侄子,手藝也學了,日後得了新鮮玩意,也他往您這送送?”
“可得是真新鮮的我才要。”王掌櫃笑了一聲,又說薑萬地,“倒是個厚道的,你剩下這兩頭鹿不好理,我給你指個路。”
他往南指了指,“過兩條街看見掛著張府的宅子,張家的小郎君昨兒個還說要尋鹿,去那兒看看吧!”
那邊小夥計過稱呢,薑萬地見薑大山沒,他也就沒,薑萬銀倒是想去看一眼稱呢,薑沅蔓拽著袖子,愣是沒能挪步。
薑萬銀心裏急得不行,這父倆憨到一塊兒去了,這掌櫃的一看就和大山叔關係一般,還不定價啥樣呢,這家夥可好,連價兒都不問就人家上稱,還連稱都不看!
這不擎等著吃虧呢麽!
“掌櫃的,兩頭雄鹿四百一十二斤,單獨的這頭二百四十斤!”
“行啊,薑老哥壯勇不減當年啊!”王掌櫃哈哈一樂,“這樣,咱還是按行走,六十兩銀子一頭,如何?”
“呦!這鹿新鮮!”
街那邊轉過來兩個人,前麵跑著一個錦公子哥兒,後麵跟著個小廝,兩人急匆匆的正走呢,那公子哥兒忽然頓住了腳,瞅了眼薑萬地車上的鹿,眼睛一亮,“老漢,我剛聽著這鹿六十兩一頭?”
老漢?
薑沅蔓心裏不合時宜的琢磨這兩個字,抬頭瞅了爹一眼,見薑萬地一張滿是風霜的臉,還真就老眉哢嚓眼的,心裏一酸。
爹這些年為這個家,為了他們這些孩子辛苦了!都不用比別人,就隻比比二叔,瞧瞧二叔那張臉,照二嬸的話說,是當年親時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再瞅瞅爹,現在都被人喊老漢了!
回頭進山瞅瞅能不能獵隻老虎,將那虎皮給爹做件裳穿!
“我給你七十——算了,湊個吉利數,八十兩吧,八十兩一頭,數數一共幾隻,都賣與我吧!”
八十兩一頭,三頭可就多出來六十兩了!
就是薑大山的那兩頭,也能多賣四十兩銀子出來!
但是到了這當前兒,就是剛才著急的不行怕自家吃虧的薑萬銀,都沒吱聲兒。
“郎君容稟,這三頭鹿方才已經與掌櫃的講好了價錢,都上了稱了,便不能再賣與郎君了。車上這兩頭,郎君若是要,是老漢的榮幸。”薑萬地作了個揖,恭恭敬敬的賠禮。
“就剩兩頭了?”富家公子不滿意的哼哼了兩聲,白的一張臉皺在一塊兒,“兩頭哪裏能展現本公子的孝心!”
“罷了,我也不為難你們,王掌櫃,你這三頭鹿,便賣與我如何?”
從這富家公子出現就一直含著笑不說話的王掌櫃這會兒看著薑萬地,眼中多了些滿意,“郎君有需要,自然先撿著郎君挑選。隻是這鹿大些,郎君若是都買回家,白白放壞了,豈不是人心疼?”
王掌櫃自然認識這富家公子是誰,這人是縣裏富商許家的小郎君,許家如今的當家人是這小郎君的嫡親兄長,最是嚴厲不過的子,也最看不慣毫的浪費。
家中的老父還在世,如今不管事了,那節儉的子比許大郎君有過之無不及。倒不是說舍不得吃穿,就是見不得浪費。
若是任由許小郎君今兒一氣兒買了五頭鹿回去,他必是會得罪許老爺和許大郎君不可。
許小郎君是個標準的紈絝,這也就意味著他雖胡鬧卻不傻,王掌櫃這麽一說,他便明白過來了,“得,那就車上這兩頭吧,跟我走吧,給我送回去!”
許小郎君後的小廝連忙數了銀票遞給薑萬地,見許小郎君此時一副不著急的樣子,便催促道,“郎君,郎君,再不回去,該被大郎君發現您昨晚又沒回家了!”
許小郎君哈哈一笑,得意的不得了,“昨兒個我爹就說想吃鹿尾了,正巧我上了,把這鹿買回家,我大哥非但不會怪我,還得誇我呢!”
“天還沒亮就起來給他老人家買鹿,這都是我的孝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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