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禮瞳孔猛,上下跳了跳,鎖著沈確那張帶笑的臉,眸中翻滾著殺氣。
薑清慈會背叛他已經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了,沈確扮豬吃老虎卻更在他的掌控之外,這種一切事都和即想的道路偏離的失控讓他神經繃。
腦仁嗡嗡作響,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炸了一樣,滿腦子都在囂著:
“不能被發現!不能被發現!要殺了他,殺了他滅口,就永遠不會發現!”
沈確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臉上的表變幻,垂眸一掃他繃起的手背:
“皇叔現在是不是很想殺了朕滅口?”
顧宴禮咬牙切齒:
“你想讓本王放權讓位?”
“你以為朕會拿來和你談條件嗎?”沈確瞇著眼,笑意頗有幾分譏諷的意味,“朕不是你,也不是談判的籌碼。”
“至於放權讓位,皇叔你放心,小和姐姐會親自把你踹下去的,不需要你來讓位。”
顧宴禮角得很平,眼神淬著火,仿佛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你以為這樣你就能擺傀儡的命運了?”
“朕可從來沒想從手上擺。”
顧宴禮盯著他的眼睛,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一點兒端倪和,嗤笑:
“你以為你這樣,就會多看你一眼?是本王一手帶起來的刀,你於而言,也不過是個被利用的玩罷了。”
“確實不會看朕,因為親朕的時候喜歡閉著眼。”沈確出舌尖了畔,笑得欠兒欠兒的,“哦不會吧不會吧,皇叔你和小和姐姐認識這麽多年,都沒親過你嗎?”
“那可真不好意思,小和姐姐超喜歡親朕的,誇朕是人呢。”
顧宴禮被中了心事,眸中怒意暴起,像蓄勢待發的野:
“閉。”
沈確火上澆油道:“皇叔該不會嫉妒了吧?”
“你有什麽值得本王嫉妒的?”顧宴禮定了定神,沉著臉冷哼,絞盡腦從腦中搜刮著自己和薑清慈兒時過往的點點滴滴,“本王抱在懷裏哄睡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哪個宮裏當野狗。”
沈確沒再說話,他收起了臉上的笑,站直了,抬手慢條斯理地撣掉肩頭落上來的花瓣,腳尖在素輿上用力踹了一腳。
顧宴禮還沒反應過來,素輿就調轉了方向,沈確站在他後,雙手負在後,抬腳又踹上去,踹得素輿往前行進幾步。
然後慢條斯理地跟上,再抬腳踹一腳。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像貓捉到老鼠惡趣味地玩弄一樣。
顧宴禮就像那隻被玩弄的老鼠。
沈確踹素輿的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能在踹得素輿往前走的瞬間,讓他整個人往後躺,好不容易坐直了,又被他踹得往後躺。
來回顛簸,胃裏翻滾,隔夜飯都險些要被踹吐了出來。
沈確卻突然停下腳步,譏笑道:“願意同朕這條野狗親吻纏綿,也不願意做你的座上賓,皇叔,你活得也夠失敗的。”
“那你這條野狗也得意不了多時了。”
“皇叔是指你讓人找到的那個先帝的腹子麽?你想讓他取代朕是麽?”
顧宴禮神一怔,扭頭看他:“你對他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皇叔以後會知道的,來日方長嘛。”沈確笑得意味深長,慢條斯理地走過去,又是一腳踹出去,“皇叔與其擔心這個,還不如擔心,小和姐姐知道你給下藥後會怎麽對你。”
“不過皇叔可以放心,朕不會和小和姐姐告狀的。”
顧宴禮握著素輿扶手,才勉強穩住形。
卻聽得後的沈確傳來欠兮兮的聲音:
“啊,原來小和姐姐已經聽見了嗎,那可真不好意思啊。”
顧宴禮心頭警鈴大作,慌忙扭過頭,便看見薑清慈長玉立站在一旁,眼神冰冷,滿是失。
他霎時間白了臉,心口那個豁開的更大了,有風呼呼吹過,刺骨的疼。
他下意識出來手拉的擺:“阿慈,你聽我說……”
薑清慈滿腦子都是方才聽到的話。
在心裏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一直以來都以為那晚的藥是沈確下的,所以對他各種提防警惕,卻沒想到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想過顧宴禮會用什麽手段拿,威也好,利也罷,卻沒想過他會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顧宴禮。”薑清慈抬手,一一掰開他拽得發的手指,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漠和失,旋即揚手一掌甩在他臉上,“你真的讓我覺得惡心。”
這一耳來得全在他意料之中,他卻沒有躲。
臉頰上火辣辣作疼,在要回手的瞬間,顧宴禮抬手強地拽住的手腕,不肯放手。
他怕。
生平第一次,他有了這樣切會的恐懼,他怕他一鬆手,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次是永遠。
“阿慈,你不能聽他一麵之詞。”
憤怒到了極點,反而變得格外冷靜。
薑清慈往回拽了拽手,沒拽開,平靜道:
“放手。”
顧宴禮搖搖頭,眼神已經不像方才那樣銳利,仰頭祈求地看著,結滾了滾,聲音在發:
“阿慈,你聽我說。”
“我沒想過讓你做妾,藥也不是我……”
“啪!”
薑清慈反手又是一耳甩了過去,聲音平靜道:
“顧宴禮,但凡你敢作敢當我還再能高看你一眼。”
用力回手,沈確立刻善解人意地握住薑清慈的手腕,了被顧宴禮得發紅的皮,還有因為扇人而紅了的手心。
低頭輕輕在上麵呼了呼,做出一副比顧宴禮更可憐更無助更弱小的表:
“小和姐姐,皇叔是不是弄疼你了,朕替你呼呼?”
“沈確你放開!”
薑清慈將他拽到後,做老鷹護崽的姿勢對顧宴禮對視,一字一頓不甘示弱道:
“也別再和我說什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你有拿我當青梅竹馬看過嗎?也別和我說什麽不由己,你又把宋婉當什麽?”
“若你識趣,我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老死不相往來。”
“撲通——”
顧宴禮的手被撥開,垂落下來,像了無生氣的枯枝,連同一顆心都跌進穀底。
薑清慈已經頭也不回地轉離去。
他想出手去抓,沈確卻先他一步抬腳,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兩人並排行走,他隻抓到一片碎影。
恍然間他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的總像個小尾一樣跟著他,現在的邊卻有了別的小尾。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片海棠花叢中靜默了多久,心髒痛得難以呼吸。
他一直以為自己隻把當做一把刀,一把隨時可以用,隨時可以拋棄的刀,但……失去一把刀,會有這麽疼嗎?
他不知道,也想不明白。
的那句“老死不相往來”,像一刺,深深地紮進他的心髒,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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