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又笑一笑,手指將那滴淚抹去,撲朔迷離,到底怎樣?不願去想,只不過……也不願意再看。
既然沒有人放清靜,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季淑嘆一口氣,緩緩地從棺材裏坐起來,手肘支在棺材邊兒上,手托著腮,著簾幕後那對兒頸鴛鴦,慢慢說道:「相公再用力些方好,生孩子的話,不是要盡全力的麼?」
這一把嗓子真正好,聲音清脆,聽來宛若好心規勸指點人般。只是玉面之上,淡漠的雙眼裏不見憤怒,也不見傷心,塗朱的角微微一挑,那笑亦宛若荒漠。
一陣沉默,牆壁上兩個人的作驟然而停!然後,在一陣短暫的僵持死寂后,牆壁后人凄厲的大道:「鬼、鬼啊!」撕心裂肺的。
季淑看著簾幕後兩個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分開的人影,只覺得這幕實在賞心悅目之極,便滿意地出愉悅的笑容,於昏暗燭之中,棺材邊兒上麗人半倚,玉面上笑容絕艷,本該令人傾倒,此刻卻帶無限的鬼氣森森。
屋尖聲音未已,外面連綿屋宇之上,遠天際,濃雲佈,電猙獰裂過天際,一道震雷喀拉拉滾滾而來,由遠及近,震得大地抖,百鬼無聲。
如此這般的雨夜,風狂雨驟,把後花園里的一大片花枝摧折倒地,而在某花蔭底下,有個不知掛了多久的繭子抖抖嗖嗖了許久,終於破開一線,一隻極的小蝶從裏頭爬出來,迎著料峭春寒,怯怯地,振翅飛,然而卻又怕這疾風驟雨一般,就爬到一個小小的金黃花苞上,死死抱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