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夜談
當晚,陳先生結束一場商務酒會後,回了趟公司。
路過書室時,看到梁書還在加班。
他長駐足,抬腕看了眼時間,已是夜間八點。
後徐晝見狀,適時出聲解釋:「可能是在斟酌電視臺的訪談目錄,這屆《觀察者》欄目負責人有些難搞,梁書第一次接,難免要打起十二分神應對。」
其實話里話外,都在替梁微寧爭取大老闆的意見。
畢竟,沒有什麼方式,有讓陳敬淵這位訪者親自過目一遍來得更為穩妥。
保留或者剔除,只需男人一句話罷了。
恬靜,溫順。
時間太短,不得不讓人懷疑其目的。
夜幕濃郁,中港大廈頂層靜謐如斯。
思緒回攏,梁微寧正要轉離開,被男人住。
梁微寧無助看著男人,小聲問:「您又要讓我轉崗,去公關部嗎。」
乍然被鈴聲打破思緒,電腦前的梁微寧下意識抬起頭來。
他不會因一件小事而輕易問責下屬。
辦公室里,頭頂銀白燈細細灑下,一寸寸,填進陳敬淵深不可測的眸底。
後來才明白,做陳敬淵的書,真是比想像中還難。
之所以考慮如此周全,不過是在不逾矩的況下,盡好自己崗位的職責罷了。
隔著一道玻璃牆,男人清淡的目從臉上掃過,然後接通電話,帶著特助轉進了辦公室。
骨子裏的天真和傲氣,導致當初走了不彎路。
當時徐晝滿臉驚訝地看著,彷彿在看一個傻子。
很有自知之明。
夜晚濃郁,男人嗓音很淡,全天行程繁忙集,卻未能從他神態間察覺出半分疲倦。
連霧島項目開發在即,在此節骨眼上,將公司置於風口浪尖,是好事,亦是壞事。
最重要的是,梁微寧有私心。
豈料,男人也正好緩緩抬目。
從始至終,男人都沒顯出毫不悅。
看來今晚加班的不止一個。
陳敬淵淡聲啟。
陳先生是中港勞模,時常聽到高層們這般說。
「.」
陳敬淵卻比想像的更為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靜到極點。
這麼一下,便直接四目相對。
白毫銀針較為溫和,有鎮靜醒神的功效,適用於夜間工作,既能舒緩神經力,又不會影響睡眠。
而且期間僅隔半年。
「梁微寧。」
當然,以上僅僅是梁微寧作為書視角的單方面揣測,畢竟陳敬淵這樣的人,沉浮於商場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從小在家裏,被父母捧在手心裏寵,何時做過這種端茶倒水的活。
淺淺笑了笑,以掩蓋那瞬間帶來的尷尬與張。
敲門進去,發現徐晝已經不在,偌大冷清的辦公室里,只有那張黑原木大班桌前,坐著男人清貴括的影。
陳敬淵聽完未置一詞,示意繼續。
但總的來說,風險仍舊大於利。
空氣靜默間,陳敬淵的手機響。
心裏咯噔。
猶記得,剛進董事辦那會兒,與前書長做接,對方千叮萬囑,晚上八點以後不要給陳先生送濃茶和咖啡,包括其他任何含糖類提神飲品。
自己這條鹹魚,難得主加班,還有錯?
當然,梁微寧不敢將緒表分毫,只鎮定自若地解釋:「因為涉及到兩條有關陳先生的問題,我需要加倍謹慎進行判斷。」
陳敬淵就是這樣一個人。
屏住氣。
有些困。
循規蹈矩。
「今晚留到幾點。」陳敬淵問。
見男人靜默不語,梁微寧決定一鼓作氣,快速發表完自己的看法,「其實類似的問題,早在半年前的一次採訪中就已經提到過,作為一家資深,同樣的話題要被再度搬上熒幕,他們不覺得無聊?」
話
奈何每次,都能被大佬輕而易舉看穿。
長時間沉默,使得梁微寧忍不住轉眸子,將視線悄無聲息投向辦公桌前。
所以第二晚,很自信地送了杯白開水進辦公室。
有時工作太晚,陳敬淵會直接下榻公司旗下中環的酒店,次日天稍亮,或許眾多員工尚還在睡夢中,他們的老闆便又要乘坐公務機洋赴海。
將茶放到桌旁,輕聲詢問:「陳先生要不要來點夜宵?」
大佬第一次,連名帶姓地。
尋常語氣中,夾雜了獨屬於這漫長冬夜的沉綿與和,男人簡單一句話,平白令心神微盪。
將大半的積蓄拿去重倉9771,一損俱損,絕不是鬧著玩的。
陳敬淵低聲:「不用。」
想到這裏,梁微寧不由輕笑,自己那時是真的又憨又傻。
梁微寧暫時停下手頭的事,起去茶水間,給老闆準備一杯白茶。
話音落地,空氣安靜下來。
梁微寧接著說:「該財經欄目素來以犀利嚴謹著稱,到大灣區不民的信奉和神化,曾三番兩次憑藉私人問答環節,提取個別『關鍵字』攪本埠行業風向,乃至是訪者所在企業市的持久波。所以我擔心,訪談播出后,中港會不會為下一個被全港關注的對象。」
梁微寧想了想,回答道:「大約還要半小時左右,陳先生是有其他安排?」
「比如其中一條,陳先生的擇偶標準。」
索,也就不裝了。
但往往高位者的無聲,平靜卻又冷淡的態度,才更讓人心底生畏,坐立難安。
梁微寧耿直點頭。
剛剛一番話,無疑再次崩掉了自己苦心經營的人設。
十年如一日,作為家族繼承人,陳敬淵肩上的擔子與責任,絕不是常人能夠承並撐負得起的。
陳敬淵擱置手裏的工作,舒展了靠向真皮座椅靠背,目悠長落在臉上,低嗓緩緩發問:「一份訪談目錄,需要你加班到這麼晚?」
而坐於辦公桌前的陳敬淵,只沉默地掠過那杯白水,就繼續埋頭理公務,一直到離開公司前,整杯水半口未。
「在忙什麼。」
「比如?」
定神兩秒。
言論闡述完畢,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等待男人的反應。
那刻,他到孩藏於外殼下那久違的鮮活與韌,眼神靜如沉水,思緒被慢慢牽著,彷彿回到四年前,京城西郊潭柘寺的初遇。
卡在這裏很不禮貌,但確實是卡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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