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來見裴郎君,我心中歡喜。故將這一對靈也帶了出來。倘裴郎君還看得上眼,便轉贈於你,也算是彌補從前的莫大憾。”
裴蕭元目從那兩隻花豹上掠過,道:“既是殿下心之,又跟隨了多年,裴某怎敢橫刀奪。請殿下自留便是。”
李延雙目凝落在他的臉上,沉默了一下,不再提此事了,轉而環顧此廟,似陷了某種回憶,半晌,緩緩又道:“裴郎君定也在顧慮,我何以安排在此見麵。說來話長,我父親當年曾經做夢,夢見西北方向有犯太歲,求問高人之後,於此地為其暗修靈廟,以香火供應。”
他輕輕歎了口氣,“恍惚之間,多年已是過去。人常言,是人非,然而於我而言,也是難保。如此一座靈廟,也是難逃衰敗之運。”
他的神陷悲涼,但很快,自己醒神過來,轉笑,再次邀請裴蕭元座:“欣聞裴郎君改了心意,願助力於我。請座,我願與君詳談,共商大事。”
裴蕭元沒有立刻應答。他微微仰麵,目從頭頂那隻剩道道禿禿椽檁的廟頂向外了出去,狀若出神。
屋頂之外,便是大片的青天,幾朵白雲絮散浮其上,近得仿佛手可得。在過去一排南飛鴻雁之後,又有一隻盤旋不去的鷹雕之屬出現在了視線之中。它似乎一直在附近盤旋,飛得極高,去如同一隻黑點,漸漸地,此降下,已能辨認,仿佛是隻白頭青隼。
李延循著他的目,亦仰麵看了一會兒,笑道:“此地以鷹愁為名,自是不缺鷹雕。” 接著,語氣一轉,“裴郎君請座。”
他第三次發聲邀請。
裴蕭元終於收回目,落到對麵李延麵上,道:“古之帝王為謀政,當以百姓之心為心。蒙臉相見,懇請聽我一言,就此罷手,勿作繭自縛,執迷不悟,到了,不過是害人害己,悔之晚矣。”
李延目一定,出失之。他靜靜了裴蕭元片刻,邊出一抹苦笑:“一定要如此嗎?我誠心誠意來此見你,是為真心延攬。”
“你出不同凡俗,故心存執念,本也是人之常,但你為達目的,做過多不擇手段之事,你再清楚不過。我怎可能效力於你?”
李延端起一杯自己方才斟的酒,低頭,慢慢飲了一口。當抬起頭時,他的目已是轉為森冷,語帶譏嘲。
“裴二,你果然不知好歹。幸而我早有防備。隻是你未免也過於狂妄了。你固然武功過人,但憑你一人,就能將我拿下?此刻屋外全是我的人,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如何死都不知!”
“你怎知我是一人來此?”
就在他話音落下之際,伴著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一人衝了進來,麵帶惶。
“不好了殿下!崗哨發現有一支人馬正往這裏來!目測至有數百人!很快就要到了!這裏不能留了!殿下快撤!”
李延麵微變,從地簟上慢慢地站起,雙目死死盯著對麵的裴蕭元。
“我不信!這個地方,阿史那也不知道!你的人怎會來的這麽快?”
裴蕭元有一個小廝,除了給他惹閑生氣之外,生平無大用,來長安後,學那些紈絝玩雕,倒是無師自通,上手得飛快。
就在昨夜下半夜,裴蕭元出發之際,這小廝放出了一隻原是由別人寄養、如今卻已被他教得極是聽話的白頭青隼。那青隼聰神異常,目力奇絕,數裏之,沒有看不到的地上走兔,何況是人。
青隼一直在天上跟飛裴蕭元,而他預先安排的人馬,循著青隼一路尾隨,追到這裏。
李延話問出口,忽然想到方才一幕,猛地抬頭,向破屋頂外的那還在青天上盤旋的隼影,霎時領悟,麵大變。
李猛疾步:“殿下!阿史那毀約了!沒按照約定帶著人來!”
李延雙手微微抖,咬牙切齒:“反複無常的胡兒!我就知道不能相信!”
“殿下快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李猛衝那兩頭若應到了主人緒、已在來回走不停的花豹發了個信號,隨即推著李延,疾步朝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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