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龍珺當然也知道自己是來搞事的。
但這麼一個跺一腳整個福州都要抖三抖的人突然來到面前,跟閒聊半天,怎麼也想不,這背後的理由是什麼。
整個心,其實跟另一邊的智囊左文軒也有些類似,知道有意外,只是沒想過突然間會有這麼個意外。這也太意外了。
當然,眼下扮演的是桀驁不馴的武林高手,即便迷,也只能面無表見招拆招的應對。隨著對方的落座,雙方先是聊了幾句綠林間的話題,隨後漫無目的地轉向了書本上的天下知識,說說對名山大川的見解,還聊了幾句詩詞,曲龍珺才學無礙,但談半天,卻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和重點在哪。
此時眼見城漸歇,喝了口茶,改變話題。 “今日城鬧這樣,大人不用管的嗎?怎麼還有空到這裡喝茶?”
舟海笑了笑。
“說出來龍俠不信,行在皇城司,我只是掛個名字,做事,是鐵天鷹那個老頭在管。今日城的這局,由左家的年輕人牽頭,鐵天鷹與刑部配合,是怎麼做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哈哈,樂得清閒了。對了,倒是鐵天鷹這人很厲害,龍俠它日行事可得當心,不要落到他手上,到時候,我也撈不出你……”
這番話語帶戲謔,但也有點敲打的意思,曲龍珺想了想,並不迴應。
“久聞大人智計百出,在東南幾位大人當中最是難纏。您既然不關心這件事,或許說明,這裡的局,還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舟海拿著茶杯轉了轉:“智計百出、最是難纏……龍俠在哪裡聽到的說法?”
“江湖傳聞,並無實據,大人覺得切否?”
“姑且當是誇讚,但說到問題關鍵所在……龍俠覺得,如今福州的問題,究竟在哪。”
“難不是……錢?”
舟海在對面笑了起來,過得片刻,在日的照耀中,逐漸斂爲肅容。
雙方隔桌而坐,實際上舟海的年紀要大了曲龍珺三十有餘,他的目清澈,但居高位,此刻肅容起來也有著極爲懾人的威嚴在其中。
“錢是一個說法,而權力之爭,你死我活,去年殺得人頭滾滾的滅門案也有不,福建的所謂鄉紳大族,他們的聯繫,其實沒有大家想象的那般,要說對抗,過去往往也只是一城一地、奉違。而發展到今天這樣的程度,大家不約而同的往福州城裡送人、給朝廷添……某便不要想,背後將他們擰一繩的,到底是誰……”
“……不是陳霜燃和信圭?”
“陳家與家尚在時,都沒有這種能力,到得如今,往小了說是臺前的卒子,往大了說也不過是陣前的將軍,要說服福建最頂尖的幾個大族,把命豁出去了在此時手,他們不行……相互串聯,做一個這麼大的局,背後的遊說者,也必然要有了不得的份,這份……”
舟海著這邊的曲龍珺:“……譬如來自中原、來自公平黨、又或者說……來自於西南,就都能做些事……龍俠,以爲然否啊?”
“……”曲龍珺不知道對方話語是否有所指,此時只是著他,目冷然。
“哈哈哈哈。”舟海笑著,站了起來,他看看天,“到中午了,某還有一些事,便不打擾,就此告辭。”
曲龍珺的眉頭蹙了起來。
猶豫片刻,終於說道:“大人爲何要跟我說這些?”
“哈哈。”舟海隨意地拍了拍服,“如我先前所說,兩位俠在銀橋坊行俠仗義,早幾日某路過,也曾去看了一眼,今日恰巧遇上,便忍不住過來結,興之所至、聊上幾句而已。”
曲龍珺猶是疑:“……以大人的份,會對我們幾個江湖人興趣?”
舟海嘆了口氣:“某當年有個朋友,他對江湖人興趣時,我也曾這般問過他,如今時移世易、想來令人唏噓……當然,也是因爲朝廷今時不同往日,過去武朝要管的是整個天下,些許的綠林小事,某大概是沒心去看的,如今要管的不過是福廣兩地,平素在福州城裡走,其實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當日兩位俠在銀橋坊打跑那兇徒倪破時,某就在附近,總不能當無事發生。如此,能解俠疑嗎?”
當然不能。但對方說得怡然自得,曲龍珺也懶得拉扯,但見這人隨意地說完,便要離開,最後忽又轉過了頭來,拋出一句問話:
“對了,龍俠,去過西南嗎?”
曲龍珺擡頭,眨了眨眼睛,兩人一站一坐,對了好一陣。
“……去過。”
“好。”
舟海笑著,轉離開,不一會兒,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莫名其妙……
曲龍珺反反覆覆地回憶著對話中的一切。
舟海的許多話語,似有所指,但所有的話全都收在半截上,讓人彷彿進了迷宮一般不著頭腦。
這人是行在皇城司的一把手,放著城裡這麼大的子不去管,忽然過來找聊天,而且天南地北什麼都聊,他有這麼閒嗎?
點了不要落在鐵天鷹手上的事,看來是聽說了自己兄弟要找對方尋仇的傳聞?
以對方的份找自己聊天,肯定是大事,曲龍珺已然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以爲談話之後,圖窮匕見會要抓人。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還有,福州問題的關鍵,是有人在背後串聯各方大族?爲什麼跟自己說這些?自己只是隨意找個話題,他爲何說到這個程度?
覺得是自己跟小龍乾的?這種猜測也太過離譜……並且,倘若真懷疑到這種程度了,爲什麼就只是提兩句而不手?怎麼都該手的。
……了額頭。
樁樁件件的事,都有些說不通。
終究是自己修爲太低,平素在小龍面前還能紙上談兵,聊幾句時事,到如今遇上真正的大人,竟是半點都應對不來……
在心中思考著這一切。雖然事有蹊蹺,但坐在茶樓的窗邊倒是並未急著離開。過得一陣,茶樓下方有易容後的影從路上走過,曲龍珺朝那邊打了個約定的手勢,那影當即離開,在周圍轉了一圈,方又回來示意下去。
這時候過來的,自然是辦完了事又逃離了搜捕的寧忌,曲龍珺下得樓去,到近一看,心疼得抿起了。只見眼前的寧忌頭臉上青紫了數塊,還有細碎的傷口,儼然被打得鼻青臉腫。
“……怎麼了?”
“我沒事,一些皮外傷。你這邊怎麼了?”寧忌道,“我轉了一圈,還好應該沒人盯你。”
“出了一件怪事……”
兩人朝著前方走去,曲龍珺低聲說起上午遇上舟海的全過程,包括一些關鍵的話語以及隨之而來的迷,也一併講述。寧忌蹙了眉頭。
“舟海,我爹那邊……他曾經聽寧先生說過,是小皇帝這裡手段最爲狠辣,最是難纏的一個人……他找你說這些幹嘛……”
“我便是思前想後,也想不明白。但仔細回憶,他上午聊天雖然是對著我,實際上,卻是將我們兩人視作了同伴,所以我覺得,小龍,你那邊是不是跟他有什麼淵源?”
“淵源……我、我從小就在小蒼河,後來呆在西南,最近才跑出來一趟!哪、哪有什麼淵源。至於我爹……我爹他就是個掃……掃地的,他也……應該……沒什麼淵源啊……而且,我爹他又不在這……”
兩人穿過長街,一路前行,隨著曲龍珺提及淵源二字,寧忌卻是心慌起來,話語緩慢、字斟句酌。
要說舟海這個人,他沒見過,自然並無印象,但要說到父輩與舟海這幫人的淵源,實在就有點數不清楚了。七八糟的可能太多,反倒不知道從哪裡推測更靠譜一些。由於先前才被毆打過,頭皮又痛又。
搖頭晃腦,做了幾番假設。以曲龍珺的智商,當然也能看出寧忌話語之中的部分遮掩分,但已然將對方視作此生託付,在明白對方純真善良本質的前提下,對於些許的含混,並不追問。
這突然出現的人,便猶如一個複雜的、巨大的謎團……
時間已是中午,兩人一路前行,待走到一行人不多的街市,曲龍珺才轉開話題,低聲問起今日寧忌的所行所見。拋開忽然出現的舟海,這纔是正事。
寧忌武藝高強,在曲龍珺的記憶中,除江寧重逢的那次外,他還是第一次被人打這般豬頭。可見今日面對那陳霜燃,應付得絕不輕鬆。
對方是個心思歹毒的子,曲龍珺也咬了咬牙、暗拳頭,在心中告訴自己,若有機會須得爲小龍報復回來。
另一邊,寧忌的目變得嚴肅。片刻,他纔將拳頭揮在空中,咬牙切齒。但出乎意料,首先罵的,並不是想象中在福州城暗搞風搞雨的那隻妖小賤人。
“他媽的王八蛋……左家的小狗,吃裡外、忘恩負義、水楊花、賣國求榮……這次的事都怪他們——”
他被氣得滿都是語。
多年前一個老作者、老朋友跟我說他用馬甲開了新書,嚇我一跳,這位朋友在以前也是有績的作者,當然筆名我就不了,質量應該有保障,這裡推薦一下,大家興趣的可以去看一看。這本《我父劉玄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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