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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後》 第392章 後來

他的手臂攬住,眉眼豎起:“你又——”

他的話沒說完,撲過去在他臉上,喊:“爹爹——柒柒好想你——”

豎起的眉眼,如冰雪瞬時融化,變了閃閃的笑意。

“爹爹也想你。”他笑道,將單臂抱在前,催馬向前,“走,回家去。”

馬蹄疾馳,伴著的笑聲,一隊人馬再次向前而去。

路邊的人們這纔回過神,也看到了這一行人上攜帶的兵,以及毫不掩飾的兇悍之氣。

如今太平盛世,再無外敵侵,也沒有山賊馬匪——好像也有山賊,他們行路時經過山林也遇到過,但那些山賊似乎對他們沒興趣,要麼視而不見,要麼甚至還要把獵賣給他們。

可能看錯了吧,雖然長的兇,但其實只是獵戶。

那麼這羣人馬是什麼?

雖然太平盛世,但府兵馬更嚴明,私自攜帶重弓刀劍,那是要被查問的。

看這羣人所去的方向,是郡城,這是堂而皇之要城啊。

“我知道了。”一個路人忽道,“他們是落木城的人。”

路人們都是外地來的,對雲中郡的府縣城不太悉,神茫然,落木城怎麼了?那裡的人就可以肆無忌憚嗎?

“落木城其實不屬於雲中郡。”路人笑道,“它原本是西涼的地盤,十年前西涼戰敗,西涼王攜子民遠遁而去,他們原本的地方就被佔據,稱爲落木城。”

“那這些人是我們大夏的兵士?”有人聽懂了,問。

但路人卻又搖頭:“也不是兵衛,但,他們在那邊就像一道屏障,護衛著大夏。”

諸人終於明白了,原來如此,所以纔可以優待攜帶兵,雖然不是兵衛,但也算是大夏的守衛。

可惜,適才沒有認真看,看看這羣英雄好漢,諸人再次向大路上去,那隊人馬已經看不到了。

這隊英雄好漢卻沒有再談論英雄的事。

他們在城門守衛注視下徑直城,話題一直圍繞著被抱在懷裡的

“這是第幾次離家出走了?從會走開始算。”

“你們難道忘記了,柒柒還不會走的時候,就能爬著離家出走呢。”

隊伍裡不時響起笑聲,夾雜著的嗔怪。

“不是離家出走,我是在求學。”抱著男人的脖頸,一臉認真跟四周的叔叔伯伯們說,“我將來是要當河神的。”

一個男人哈哈笑:“你這是又剛聽來的新鮮詞吧。”

“對啊,上次不是說要當貨郎嗎?”另一個男人說。

還想爭辯,被男人按在前,豎眉道:“說罷,這次惹了什麼禍?”

對他嘻嘻笑,似乎想說什麼。

跟我花言巧語,你這手段比你娘差遠了。”男人手敲額頭。

便捂著頭乖巧說:“我把狗娃他們栽到土裡種著了,是他們說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長高。”

男人失笑,再次敲了額頭:“那肯定是你蠱他們的。”

旁邊的男人們也都笑了“所以柒柒惹禍了,你娘要揍你,你就跑了?”“你怎麼不去找你外婆?”

嘆口氣:“別提了,外婆比我更害怕我娘,比我跑得還快。”

男人們再次鬨笑。

只有一個獨臂男人哼了聲:“就知道木棉紅靠不住。”

其他人眼神閃躲不說話,眼睛立刻亮了,對著獨臂男人出手,甜甜喊:“鍾爺爺抱——”

獨臂男人臉上笑開了花,對出手:“乖柒柒。”

“柒柒也很想鍾爺爺。”說,“等回去了你幫柒柒去跟娘說——”

的話沒說完,出來的手嗖的回去。

獨臂男人用手鼻頭,咳咳兩聲:“我這一趟出門染了風寒,這兩天還是避開人養一養的好。”

氣呼呼揮小拳頭:“鍾爺爺你也靠不住!”

男人們再次鬨笑。

“好了。”男人將前抱好,道,“別想耍頭了,乖乖回去認罰。”

垂頭喪氣嘆口氣,要是什麼,前方街上傳來喧囂。

“著火了——”

“著火了——”

男人雙眼一暗,看向前方,見不遠的空中騰起濃煙。

“走。”他催馬向前。

火燒洶洶,無數人奔走將水潑上去,一個個狼狽的民衆被攙扶出來,到都是哭聲喊聲。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還在裡面——”

一個婦人被背出來,連聲嘶喊,揹著的男人聽到了,將給迎來的其他人,頭也不擡再次衝向大火中。

“危險——”

“不能再進去——”

伴著後的喊聲,人已經衝濃煙中。

火勢得人步步後退,有更多的人涌來,兵也來了,很快將四周清理,避免了火勢蔓延。

“孩子,我的孩子——”婦人跌跌撞撞要衝向火場,被民衆們死死攔住。

除了,另有幾個灰頭土臉的男人也焦急地向火場中看。

“完了完了。”

“肯定活不了了。”

還有人喃喃一句“早知道不從這邊過了。”

間響起一聲喊“出來了——”

伴著喊聲一團火球從火場中滾了出來,兵們立刻涌上水潑布拍打,火球是裹著一層被褥,掀開來最先傳出嬰兒哇哇的大哭。

這哭聲在火場中並不響亮,但卻是讓所有人都鬆口氣。

婦人衝過去抱住孩子,再看眼前人——

眼前人臉已經燻黑,頭髮衫也燎燒不樣子,泡猙獰,且只有一隻手臂。

“恩人——”婦人抱著嬰兒跪下大哭叩頭。

獨臂男人面對火場沒有毫退步,此時卻惶惶退開,聲音啞“不用,不用。”

兵此時道“快來治傷吧。”

獨臂男人再次避開“不用不用。”說罷低頭就走。

其他男人也忙跟上,兵以及民衆們看著他們走到一,背起籮筐,籮筐裡是巨大的石頭。

原來是勞役啊。

諸人恍然,勞役都是罪罰之人,日常見了都不屑一顧。

不過此時此刻大家沒有移開視線,看著那男人慢慢起,重石讓他形佝僂。

“他和鍾爺爺一樣是獨臂。”有的聲音從不遠傳來,“好勇武啊——”

或許是獨臂兩字吧,起的男人形一僵,下意識地聞聲看來,看到一個男人抱著一個

他的臉已經燻黑,但儘管如此,依舊能看出神

然後他與那男人的視線相對。

靜靜一刻,他收回視線,揹著籮筐與同伴們慢慢而去。

“爹爹。”手扳著男人的臉,“你認識他嗎?”

男人收回視線,道:“不認識啊。”

“騙人。”不過眼睛滴溜溜一轉,近男人的臉,討好說,“不過,還是爹爹最勇武。”

男人一笑,將從臉邊拎開:“但最勇武的爹爹也不會幫你去跟你娘求。”

頓時垂頭喪氣,父兩人正說笑,有將走過來。

“九——”他遲疑一下,恭敬道,“九爺,火勢已經控制了。”

男人收起說笑,看向火場,眼神帶著幾分幽遠:“查一下,起火的原因。”

起火的原因,這邊雜居,竈火混,難免引發火災,有什麼好查的?不過雖然疑,但將立刻應聲是。

“九爺。”他神又帶著幾分激,“您來了,要不要去營裡看看?”

男人看他一眼,笑了笑,搖頭:“我要回家了。”

兵們一起滅火的男人們也都回來了,不在意上臉上的黑灰翻上馬,隨著男人疾馳而去。

越過一座一座城池,穿過一道一道壑,奔馳在連綿起伏的草原上,穿梭在一羣羣牛羊中,然後視線裡出現一座城池。

而遠遠地看到他們,城池上揮五彩的旗幟,響起了嗚嗚的長號。

男人們隨著歸家的號聲發出怪,與此同時城池外玩耍的孩們也涌來了。

“柒柒——”

“柒柒回來了——”

“柒柒這次更厲害了,這麼多天才被抓回來——”

“柒柒這次有什麼好玩的故事講給我們——”

看著一羣羣大大小小的孩,男人笑著將一甩,穩穩地落在地上,被孩們淹沒。

“別急,聽我慢慢講——”稚氣的聲音響亮。

男人不再理會,催馬向城而去。

他要見的人卻不在家中,他又調轉馬頭向城外另一個方向去。

這邊林立著墓碑,此時一座寬大的陵墓前,有子獨坐。

“你在做什麼?”男人大聲問。

獨坐的子轉過頭,立刻放下手裡的紙筆,對他張開手撲過來。

男人將抱起,輕輕一舉,就與他四目相對。

邊郡的風沙沒有在子臉上留下磋磨的痕跡,恍若還是多年前河水邊阿福的樣子。

楚昭呸了聲:“我當阿福的時候是故意掩蓋了容貌,你這是在說我變醜了?”

說著將男人的圍巾扯下來,出明的面容。

謝燕來哈哈笑:“我那時一心殺小賊,哪裡在意你長什麼樣。”

“小賊貌如花。”楚昭笑嘻嘻說,在他脣上啄了下。

但得到的迴應是幾乎窒息的深吻。

“爹看著呢!”直到楚昭輕捶他肩頭,才被放下來。

謝燕來看向墓碑,道:“怎麼來看父親了?”

楚昭道:“因爲柒柒這個頑皮鬼,小曼天天找我吵架,罵我不會帶孩子,我出來躲清靜。”說著手按額頭,“真是頭疼,怎麼這麼頑皮,跟我一點都不像。”

謝燕來似笑非笑:“是嗎?我第一次見柒柒孃的時候,柒柒娘打了人,了錢,還哄了一羣人陪做戲跑了很遠呢。”

楚昭哈哈笑。

謝燕來低頭看到墓碑前擺著幾張紙,有字還有畫,子們的畫像。

“這是什麼?”他問。

“阿羽的來信。”楚昭說,“抱怨鄧弈不聽話,一天天梗著脖子在朝堂給他惹是生非,要麼就是拖著棺材去查稅錢,仗著自己是死人,鬧得生人不安。”

“跟你說幹嗎?讓你把鄧弈打一頓啊?”謝燕來說,“他都這麼大了,自己打唄。”

楚昭哈哈笑。

“這個呢?”謝燕來又問,指著畫像。

“這個啊。”楚昭眉飛舞,招呼他來看,“阿羽該娶妻了,這是子的畫像,他讓我,們幫忙選一下,你也快看看。”

謝燕來看都不看,那小子纔不是讓他選呢,不用特意加那個們字。

他冷笑:“他的妻子讓你選什麼!”

楚昭笑道:“舅媽嘛,舅媽也是媽嘛。”說著端詳畫像,慈眉善目道,“都不錯,都是青春正好,貌如花。”

“皇帝從不缺人。”謝燕來將畫像扯過來放下,“看什麼相貌。”

是啊,皇帝除了看相貌更要看其他的,終究不能是純粹的喜歡。

坐皇城不易啊,塵世煩擾,楚昭悵然一刻,丟開這些。

“對了,你寫信說,這次在更西邊,見到了奇怪的人?”問。

謝燕來道:“對,奇怪的相貌,說著奇怪的話,好像說那邊也有城池首府,跟咱們這邊完全不同。”

楚昭神好奇:“這麼有意思啊,那咱們去看看吧。”

謝燕來點頭:“好啊。”

楚昭又道:“是不是更西邊還有更奇怪的地方,咱們也去看看。”

謝燕來再次點頭:“好啊。”

楚昭眼睛閃閃,道:“聽說天上的月亮有神仙,咱們也去看看。”

謝燕來再次笑,點頭:“好啊。”握住楚昭的手,“別說天上了,地下九泉你想看,咱們也去看看。”

楚昭呸了聲:“每次說生,你都不忘說死。”

謝燕來將抱住,輕聲說:“生我們是在一起了,我是害怕,死了,我就找不到你了。”

楚昭擡起頭,踮腳輕輕咬了口他的下

“不會,我給你留個疤,生生世世我也能找到你。”

……

……

收到回信的時候,京城下起了大雪。

姐姐並沒有給他選出后妃人選,如他所料。

姐姐不會左右他的喜好。

姐姐只想讓他有自己的喜好。

蕭羽走出寢殿,只披著斗篷,拒絕了侍撐傘,獨自一人緩步而行。

作爲一個在苦難中倖存的孩子,他有幸能明白什麼

但姐姐可能不知道,或者知道也不會說,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喜

蕭羽停下腳步,看著飛揚的大雪,今天的雪跟姐姐走那天一樣大。

那天,他在殿外站了一夜。

(全文完)

就到這裡了。

這是尾聲,也是原本要寫的番外,就一起發了。

謝謝大家一年陪伴。

我在寫故事,也是在學習。

你們在閱讀,也在與我探討。

創作是孤獨的,但又是熱鬧的,還是那句話,其實是你們陪伴了我,否則這人生孤寂多無趣。

故事世界由我塑造,一個人筆力能力有限,總是難免偏頗,有各種不完憾。

但我會,繼續思考,繼續塑造,繼續寫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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