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休休托著腮,角揚著不易察覺的弧度,目在兩人之間流轉:“大哥,我可以
給朱玉空出一天時間來,不過……”
拉長了音調:“朱玉每天晚上還要去照顧秋水,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跟你出去。”
這一句補刀,準扎在了顧懷瑜的心上。
他三天兩頭往東宮跑,偏巧一次都見不到朱玉,好不容易見到人,問晚上有沒有時間,張口便是婉拒。
見他沒有空,去照顧秋水卻有時間……與朱玉朝夕相的人分明是他,而非那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秋水。
倘若朱玉不知道此事便也罷了,他特意找機會在顧休休回永安侯府時,在面前提過他跟秋水不是同一人的事。
顧懷瑜口似是堵著團悶氣,他也不知道這緒是從何而來,只是覺得別扭,覺得不適,他抿了抿:“若是忙便罷了。”
顧休休彎起眸,也不逗他了:“既然大哥找朱玉有重要的事,我讓別人去照顧秋水就是了。
“也不是什麼重要……”見神揶揄,顧懷瑜像是被破了心事,想要辯解,卻還是頓住話音:“好。”
他側過,看向朱玉道:“如今空閑了,明日我來找你。”
朱玉低著頭:“是。”語氣恭敬,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顧休休覺得氣氛有些沉默,問道:“大哥來找我,可是有事想說?”
“無事,便是聽長卿說你醒了,過來看看你。”
自然不信這話。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彼時顧懷瑜還是秋水時,為了保護,幾乎日夜與朱玉相在一起。
朱玉模樣生得標志,杏眼圓臉,一彎柳眉絨絨,紅齒白,被顧休休養的白白凈凈,又懂禮識字。
或許份是比不得養在深閨里,整日彈琴作畫的士族郎,但在顧休休眼中,朱玉便是最好的。
格細膩周全,心地善良,善解人意,聰明伶俐,總之渾都是優點。
若顧休休是男子,日夜與朱玉共,也難保不會生出心。只不過,看顧懷瑜那個模樣,該是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倒是朱玉曾在面前,顯過對于顧懷瑜這個假秋水的慕之意,如今躲著他走,許是礙于份之別。
總之兩個人都非常別扭。
顧懷瑜在青梧殿坐了沒多久,關懷了顧休休幾句,又請來醫為把了脈,見并無大礙,便回了永安侯府。
元容似乎沒有告訴顧懷瑜,忘記了他的事,顧懷瑜從始至終也沒有提及忘蠱。
等顧懷瑜走了,朱玉讓人收拾了食案,也退了下去。
顧休休坐在榻邊,低著頭,不時搖晃兩下垂在榻旁的小,覺到元容走了過來,頓時繃了腳尖。
想要糊弄過他,其實并不容易。
畢竟他曾是率兵打仗的將領,那雙黑眸最是擅長察觀微,哪怕是一個眼神,都可能在他面前出破綻。
沒等到他說話,顧休休便站起了:“時辰不早了,我讓朱玉 進來給我梳妝。”
說著,便要往外走,從他邊肩而過時,被倏忽來的大掌叩住了皓腕。
即便已經解了毒,他的皮仍是蒼白,許是用了兩分力,掌背上的骨節微微突起,修長的指節下泛著滾燙的溫度。
與先前不同,自從服了解藥后,他的溫便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往日他手掌總是冰冷無,如今卻又這般灼人,倒讓有些不習慣。
虞歌給的傳家寶上寫,服用解藥后,還要每日按照那小冊子上的作來行房紓解——雖然嚴重懷疑這段是虞歌自己胡編造的,卻又忍不住去想,他溫異常滾熱是不是與此有關。
“殿下……”盡量不讓自己跟他有視線接,神平靜道:“您有事要說?”
聽見那客套疏離的語氣,元容輕垂下的睫羽了:“豆兒,你會……”
“會什麼?”
他低啞的嗓音放得輕了,似是自語:“會離開我嗎?”
顧休休覺心臟像是被什麼擊中,有些發沉,瓣微微翕,卻也只是道了一句:“我已嫁東宮,能去何。”
便是告訴他,只要還是太子妃,就不會離開他。
可這答復,卻沒能讓元容繃的軀放松下來,他的掌從腕緩緩向上,叩住的肩:“豆兒,給我一點時間……”
他已是問過津渡,這忘蠱無解,除非自己記起來。不過津渡纏在失憶的顧月邊幾個月,顧月也沒想起來分毫,足以說明服用過忘蠱后,再記起來的可能不大。
那元容也只有一條路可走了——讓顧休休重新上他。
津渡給他傳道,說是要多多增加兩人的肢接,必要時用苦計,男計,循序漸進,不出三月自然見效。
津渡或許……應該要比劉廷尉靠譜吧?
元容薄抿一道線,張了張口,忽然掩咳了起來。
顧休休往日見多了他咳,聽見咳聲,下意識便張起來,可很快又想起來他已服過了解藥,將微微繃直的手臂放松下來。
還沒剛放下心來,便見他袂上的斑斑跡——他今日穿著月白的綢袍,那殷紅的在布料上顯得刺目極了。
顧休休怔了一下:“你,你怎麼咳了……”說著,便想要喊人,但還未張開,就被他抬手虛虛覆上了。
他食指和中指微微并著,骨骼勻稱修長,輕抵在的上。許是剛剛用過膳的緣故,的還有些意,沁而潤。
“無妨。”元容嗓音溫和,似是輕,又很快斂住異,用帕子拭干凈了角鮮紅奪目的:“子總要慢慢養……”
顧休休失神一瞬,忍不住想,他嘔是不是因為沒有在服用解藥后,第一時間按照那冊子上的方法紓解。
記得,那冊子上寫——解藥藏于尾頁夾層中,服之過后,每日按 照冊中畫式行房,百日過后,可痊愈。
“你要不要……”顧休休遲疑著,似是想說什麼,最后卻只是道:“換裳?”
元容掃了一眼袂上的,微微頷首:“好。”
他穿向來不會讓侍從伺候,往日是因為他上不能見人的,如今解了萬疆蠱,也不知是他上的黑蟒還未消散,還是習慣了自己更,徑直走向柜翻出了一套纁寬袍和熏洗干凈的。
元容取了纁裳,褪下上的染的袍,顧休休此時還沒有挪步,本以為他換一外袍就是了,誰料他下外后,又手解開了自己的里。
雖然他們已經婚三月有余了,他卻極在面前赤背袒,特別還是在白日里,那般充沛,過敞開一條隙的扇窗灑進來。
那一束曦里飛舞著微小的細塵,金燦燦的,屋里飄著初冬的寒意,讓人無法忽視那溫熱的軀。
他這些日子了不罪,喪失五,四肢無力,失去獨自行走的能力,只能拖著茍延殘的坐在椅上,即便解了蠱毒,形也比以往清減了許多。
雖是如此,他的脊背仍舊拔,雙臂上的實,腰上沒有一贅,約還能看出腹部的線條,流暢地沒下腹線。
人總是會下意識欣賞的事,顧休休也不免多看了兩眼——事實上,很想上手一。
先前親近時,總是過于,每次都僵著,雙手也乖巧地搭在他的肩上,不敢。
后來他因萬疆蠱而日漸消瘦,幾乎大部分時間都在高燒昏迷,只有極的時候他才會醒來,與說一說話。
親近的次數自然也是寥寥無幾。
如今他好轉起來,看著那勻稱有形的材,難免會好奇,腹起來該是怎麼樣的覺。
或或,還是像酒心巧克力般外,縱。
這個想法剛一冒出來,還沒來得及下去,便聽見元容輕聲道:“豆兒,可以幫我系一下衿帶嗎?”
顧休休回過神來,見他垂著首,不知是不是還未痊愈的緣故,指尖有些發抖,那原本就復雜難系的衿帶,此時更顯繁瑣。
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潔白,薄薄一層布料也掩不住膛散發出來的灼熱,方才站的遠反倒看得痛快,如今離得近了,卻是不敢再多看了。
纖細白皙的指尖在他腰前的衿帶上靈活穿梭著,微微向后撤著,生怕他在寂靜無聲的殿,聽清楚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好不容易系完了衿帶,指下已是沁出細細的薄汗,輕抿著,抑制著仿佛躍到嗓子眼的心跳,道:“好了。”
嗓音竟是有些發啞。
察覺到自己略微的失態后,顧休休連忙向后退了幾步,轉過:“殿下,天氣涼,快將外袍穿上。”
元容聽見的語氣不再那般疏離冷淡,約還有兩分關懷之意,挑起角,揚起淺淺的弧度。方才手指還在抖,待轉過后,卻是三兩下就將外袍穿戴整齊了。
他本就是習武之人,素質要比常人好上許多,解了蠱毒,便不再日日捧著手爐,穿著狐裘。
待元容穿戴好了,顧休休便來了朱玉給梳妝,明明已經過去了片刻,的心跳卻還未平復,就連臉頰上,都報著一赧紅。
朱玉了一把的額:“娘娘臉很燙,莫不是染了風寒?”
雖然朱玉的聲音不大,卻恨不得讓顧休休開個地鉆進去——元容還在側立著。
“沒有,就是有點熱。”像是掩耳盜鈴般,還抬手在臉頰般呼扇了兩下:“今日還暖和。”
朱玉點點頭,似是相信了的話。
而顧休休背后始終有一道灼熱的目,即便不回頭,也難以忽略。
就在思量著要不要轉移一下話題,以此移開那道令難熬的視線時,聽見元容溫和的嗓音:“豆兒,今日船宴會宿在畫舫船上,參宴的人甚多,魚龍混雜難免會有刺客混……”
顧休休不知他突然提這個是什麼意思,卻還是順著點頭:“我會小心點……”
話音未落,便聽見他道:“我是說,晚上我們一起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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