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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龍》 第500章 歸來行(6)

何稀立在樓梯口,只半個子在外面,朝空中虛虛拱了下手,倒是老實:“屬下在此。”

“聽說你已經上手工程了?”張行見到此人果然在此,便直接走過去,正詢問。

城門樓上滿了人,不免顯得仄,衆人見狀只好紛紛後退,只挨著牆排了三排。

眼看著那張首席走到樓梯口,何稀無奈,只能拱手:“回稟首席,只是規劃了幾座學校,剛剛秋收完,還沒工,如今只是醫院那邊要去瞧瞧。”

“那就好。”張行正道。“我之前一直在河南,怕大家不知道,這裡正式的說一下……咱們今年不折騰……只要沒人來惹事,咱們就不打仗,大工程也不做,便是人事的任命和調整,還有軍隊整編,也可以先計劃著,然後等到年後再正式發佈。”

這個時候,衆人雖然想法不一,卻意外的沒有多餘討論,只是任由張行來說話。

張行眼見如此,便轉回何稀:“何分管,你這裡先建醫院跟學校,休整一下道路,多餘計劃都押後到年後。”

話到這裡,張行便走了回來,而中間經過許多頭領,心中微,有心想在這裡挨個談下去……畢竟,在這種環境下,加上今日的氣氛,怕是無論停在誰面前說什麼,都沒有誰能有反對的餘地。

而且,雖然說了大事都要等到年後做,卻不代表沒事做。

只不過,之前陳斌便嫌棄他用手段推進程,卻也不必如此了。

一念至此,其人回到門樓中間,便直接宣佈:“這行宮大家已經一起進來了,就讓魏公跟曹總管來替大家做住上的安排,大家可以跟著去看看,也可以尋地方歇著,去辦公做事也行……且放寬心,我在鄴城會稍待幾日,大家有什麼疑難的事,或者有事要人背鍋,儘管來尋我……而過幾日我便要去登州接應白總管他們,到時候還要帶走幾個營的。”

說著,便揮揮手,催促衆人走下去。

下了城門樓,且不說魏玄定和曹夕如何張羅,張行如何棄了正事且與衆人說些閒話,只說當日散去,濟行臺——也是目前最大行臺的總指揮單通海單龍頭便專門尋到了如今在大行臺主管軍務的總管徐世英。

徐世英早數月來到鄴城,自然按照慣例在鄴城郡府旁邊得了一小院,卻只帶了一個本家機靈小子,又僱了個做飯打掃的老寡婦罷了。此時見到單通海來,天又已經黑,便讓寡婦煮粥做飯,讓那小子去周邊頭領家跟尋些酒來,還讓隔壁護衛院中送些他們剛剛從自己這裡拿走的秋日瓜果。

單通海自然不在意這些,但見到這一幕也覺得有些古怪,便在堂屋落座後直接發問:“你家中那般資本,來到鄴城,便是不在城外置換個莊子,也總能在城買幾個店鋪,置幾個院子吧?日常供應過來,何至於這般清苦?”

“這有什麼清苦的?我一個人整日在郡府忙碌,一個睡覺的地方而已。”徐大郎角似乎一撇,坐下時卻也正起來。“至於店鋪……鄴城之前一直是大魏朝廷在河北的要害,年初那場大戰他們也是目睹的,算是敵我分明,現在我們進來了,以我的份去買鋪子,誰敢不賣?那不是強買強賣了嗎?平白毀了黜龍幫的名聲。”

單通海沉默了一下,無奈點點頭:“這倒是無話可說。”

“單大哥找我,總不會是爲了這個無話可說吧?”徐大郎不以爲意道。

“我是覺得,你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單通海也乾脆起來。“之前打仗還不明顯,只覺得你話了,私下聯絡也了,今日才猛地察覺,你好像是心思也轉變了,所以來瞧瞧……”

徐世英連連點頭:“不錯,確實變了……我之前一直在意黜龍幫能否事,張首席能否事,然後以我私人的前途做最終之考量,然後來行事,不免畏首畏尾,腦,同時也喜歡私下勾連,維持實力……但今年之後,尤其是幾次生死之間,見張首席談笑自若,總能靠著勇氣和得人來翻轉局勢,便棄了之前的心思,決定不計敗生死,隨他賭一場了。”

坦誠說,單通海問之前是沒準備對方回覆這麼利索的,他甚至都有點不自信,覺得是不是自己錯覺,甚至他自己都說不清徐大郎之前是什麼樣,現在又是什麼樣,只是模糊覺而已,以至於現在得到答案,反而有些慌張。

停了半晌,等做飯的婦端上來兩盤洗好的瓜果,單通海方纔回過神來,重新來問:“私人前途是怎麼說?莫非現在就不顧及私人前途了嗎?”

“不是這個意思。”徐世英捻起一串秋葡萄,言辭坦誠的可怕。“而是說,我以前未曾將私人的前途與張首席還有黜龍幫捆縛在一起……我素來跟你們不一樣,只說咱們兄弟,我比單大哥年輕,比單大哥不要臉,還比單大哥狡猾……單大哥便是對黜龍幫和張首席沒什麼私人分,可真有一日黜龍幫覆滅的時候,你恐怕也會一死了之,而我到時候怕早就降了,降了之後還能在東都或者關西廝混個前途。”

單通海猶豫了一下:“今年之前,你都還有這個想法?”

“都說了,咱們真不一樣。”徐大郎吐了葡萄籽後卷著舌頭回味道。“不止是單大哥,王五郎也不會想著投降的……只有我,之前一直只是濟水一狡賊,雖然做賊的格局越來越大,還是一狡賊。”

單通海嘆了口氣:“那現在不投降了?”

“倒也未必。”徐世英懇切道。“只是在黜龍幫大局傾覆前都能一心一意去做事了……”

說著,他擡手指了指牆上掛的無鞘長劍:“首席看中我的天分,一直希我能跟李定學一學關隴那邊的軍學,兼做實踐,好黜龍幫自己的統帥,這事我一直知道;除此之外,私人前途我一直也是在意的……譬如今日,首席這般輕易答應,我沒來得及勸他宮,便覺得了一次確立地位的機會,也不免焦躁。”

徐大郎這般自黑,卻泰然自如,而不知爲何,反而是單通海愈發無言,只能以掌面……甚至有遮面之態。

此時此刻,這位昔日濟水上游黑道頭號人,當時黜龍幫建幫三大頭領之一,眼下最大行臺的掌控者,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心慌……之前還沒覺,但僅僅是一個秋收前後,屬下頭領試圖殺李樞以證清白,昔日合作者李樞的突然背幫,引以爲本的濟水上游子弟越過自己與張行建立聯繫,包括之前賈務自請放棄兵權,還有今日張行的宮,面前徐世英對他自己轉變的直言不諱,全都讓單通海到惶恐。

他總覺得,總覺得自己好像落後於人一般。

而且是忽然間落後於人……明明年初的時候,自己還是幫典範,是力挽狂瀾的英雄,不然如何做得這濟行臺的總指揮?這可是黜龍幫實力最大的一個行臺、也是起家的地方。

哪怕是如今南面要再起一個行臺讓伍大郎來做,可獲得了滎的濟行臺地位依舊穩若紅山。

但現在……

想到這裡,單通海復又看了徐大郎一眼,心中不由一嘆,然後嚴肅提醒:“徐大郎,不是我說你,你變了過來,認真做事自然是好的,卻如何只爲他張首席一人不計敗生死呢?就好像今日的局面,大家一起住進來是好事,但你只是爲了迎合張首席的主意卻是不對的,而是應該考量得失……大家本就該共天下,所以該一起住進來。”

徐世英聞言笑了一笑,卻又搖頭:“單大哥這話有些古怪……甚至有些虛僞了。”

“怎麼說?”單通海蹙眉道。“咱們之間不必忌諱。”

“那是自然,咱們之間既是早許久結義的道上兄弟,又是一起在濟水做生意的鄉人夥伴,還是一起建幫的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真真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徐大郎幽幽道。“所以我今日才這般坦……但是單大哥,我是真覺得你想錯了……

“其一,如今局面,張首席便是不做什麼王什麼公,也是幫中唯一領袖,不可搖那種,從他、助他,分明就是在爲幫中使力氣。而單大哥你自詡規矩大於天,可幫中規矩難道不是首席爲了他的志向所制定的嗎?

“其二,也是真正重要一條,單大哥你如今的姿態和局面果真是一心爲公嗎?難道不是因爲你之前一直存了野心,不想制於首席,結果首席日漸強盛,你又憂心自己會被排斥,轉而依仗所謂幫中規矩來保護你的地位嗎?都是存私化公,怎麼還瞧不起我徐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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