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用過膳,家裏三個男人聚在書房裏議朝堂政要。
林鈺拎著食盒,帶著廚房做的幾道開胃的小食去看秦湄安,三哥也搖晃著尾跟一起。
秦湄安這病生得怪,不像是染了風寒,但近些日卻又乏力,胃口也不佳。
林鈺進門時牢牢提著三哥脖子上的項圈,怕三哥如此前撲向一般衝撞了秦湄安。
秦湄安喜香,林鈺門時卻沒聞到熏香。
房中窗戶半開,正對院中綻放著的豔麗紅梅。秦湄安對窗而坐,一人安安靜靜地坐在火爐旁的搖椅中做針線,是一件厚重的披氅,瞧布料的和繡樣,應是做給林靖的。
看見林鈺進門,秦湄安侍搬來椅凳、奉上熱茶,瞧著被林鈺提拎著的三哥,搖頭笑笑,從桌上拿了一塊小點拋給它。
三哥仰頭張接住,嚼也不嚼便吞了。
三哥一年四季都如金簪草般掉,林靖在時從不讓三哥進間。這幾日秦湄安又沒出房門,三哥與已經是好久沒見。
它甩著尾,顯然十分想念秦湄安,然而卻不見它莽撞地朝著秦湄安撲上去,隻著鼻子用力在上嗅。
它模樣認真地嗅了一小會兒,然後慢悠悠地趴在秦湄安腳邊,闔眼假寐。
林鈺見它今日難得乖巧,鬆開了項圈。將食盒放在桌上,揭開了蓋子,同秦湄安道:“我聽阿兄說阿嫂食不振,便廚房做了幾道小食,阿嫂看看有沒有想吃的。”
秦湄安放下針線,湊近看了看,而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林鈺聽罷又隻好將食盒蓋上,侍拿了下去。
坐下仔細瞧著秦湄安瘦削的小臉,心疼道:“怎會突然生病,阿嫂瞧著都瘦了。”
秦湄安也不知緣由:“是啊,你阿兄還費心思請了宮裏的醫來瞧過,也沒瞧出病因。不過也沒什麽大事,隻是食稍有些不振,挑罷了。”
見林鈺麵擔憂,含著笑湊近林鈺,小聲寬道:“你別擔心,我覺得,或許是有喜了。”
林鈺聞言一愣,隨後出驚喜之:“真的?”
秦湄安抿著笑搖頭:“隻是我的猜測,還不確定呢,不過這次月信一直沒來。等府上的大夫過完年回來,再請他來仔細把把脈。”
見林鈺欣喜不已,溫道:“我還沒告訴你阿兄,怕他空歡喜一場,你暫時不要同他說。”
林鈺忙點頭應下,而後又道:“那等有了消息,阿嫂一定要告訴我。”
秦湄安與林靖親多年,卻一直未有子嗣,兩人盼孩子盼了不曉得多回,如今聽說秦湄安或許懷上了,林鈺很為他們高興。
說著,手撈起秦湄安的細腕試著給把脈。久病醫,看脈象有幾分準,認真了好片刻,秦湄安問:“如何?”
林鈺沉一聲,笑著道:“七。”
秦湄安喜逐開,捂著輕笑。
談完事,林靖來找秦湄安,還沒進門,就聽見房中兩人在小聲談。
不知道說了什麽兒家的心話,二人皆笑個不停。
三哥反應靈敏,它立起耳朵聽見林靖走進院子的腳步聲,忙爬起來,一煙似的溜出去了。
林鈺看見林靖進門,輕輕“呀”了一聲,問道:“阿兄你們談完了?李鶴鳴呢?”
林靖聽開口就問李鶴鳴,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朝外麵抬了抬下:“門外站著呢,等著接你回去。”
林鈺見他臉古怪,猜到兩人或是在書房裏又起了爭執,忙問:“怎麽了?你又同他吵架了?”
什麽又,好像他是什麽不講理的人一樣。
林靖皺眉:“沒有。”
沒有是沒有,但還不如吵了一架。
林靖今日才知李鶴鳴當真會氣人,李鶴鳴當著他的麵是一口一個林大人,見了他父親倒是恭恭敬敬拱手起了“嶽父”。
態度轉變之快,令人咂舌,林靖看不過去,在書房裏明裏暗裏嗆了幾句,沒想這王八蛋人前收起狼尾裝善人,一副任君評點的淡然之態。
林靖說得重了,他也不怒,甚至還淡淡回了句“林大人說得是”,哪見此前在庭院裏與林靖冷言相對的狗脾氣樣。
最後林靖被林鄭清訓了幾句,他這戶部侍郎收收脾。
林靖氣得不行,是以三人聊了幾句要事便散了。
不過瞧林鈺如今在意李鶴鳴的模樣,林靖自然不會把這些事告訴,免得再幾句氣。
他不客氣地開始趕人:“你那好夫君還在門外等著呢,趕把他領走,看得我心煩。”
林鈺習慣了他的脾,也不生氣,端端正正行了個禮:“是,阿兄。”
林靖當真是被氣狠了,林鈺還沒走出房門,他便委屈心煩地粘上了秦湄安。
林鈺回頭看了一眼,瞧見林靖彎腰從背後抱著秦湄安,將臉埋在肩頸蹭,一副了氣的暴躁可憐模樣。
秦湄安握住他的手,拉到邊輕輕吻了一下,小聲安道:“好了,小妹還在呢。”
林靖聞言抬頭看來,皺眉道:“怎麽還沒走?”
林鈺可不敢在此刻掃他的興,憋著笑替二人帶上門,尋李鶴鳴去了。
一出門,林鈺就看見了李鶴鳴立在院中的影。
寬肩窄腰,姿拔,拋卻那泠冽之氣,看著倒是格外瀟灑俊朗。
不過院裏不止他一人,在他麵前,三哥正低吼著怒視他,兇狠得像是要撲上去咬一口。
李鶴鳴倒也不懼,垂眸看著前一膘的黑犬:“什麽?”
林鈺怕三哥當真咬他,忙提著擺快步走近,提聲喚道:“李鶴鳴!”
的是“李鶴鳴”,回看的也是李鶴鳴,但跑得最快的卻是三哥。
李鶴鳴腳下還沒,三哥就先一步歡快地朝林鈺奔了過去。
狗臉咧笑,變臉之快,好似方才氣勢洶洶朝著李鶴鳴吼的狗不是它。
它甩著尾,討好地用著林鈺的小,一步一步與並排著往前走,李鶴鳴是生生從三哥那張畜生臉上看出了幾分諂之。
林鈺被它纏著,走得一步快一步慢,險些被它絆倒。
它好似知道林鈺現下又要和眼前這個冷臉男人離開,之後又不知多久才能回來,是以衝著林鈺嚶嚶嗚嗚的,一副不舍模樣。
李鶴鳴趁它不注意,拿腳將它摟開,彎下腰,單手攏住林鈺彎,一把將從地上抱了起來,抱嬰孩般讓坐在了他的手臂上。
林鈺驚呼出聲,下意識抬手扶住他的肩,嗔道:“忽然間做什麽呀?”
李鶴鳴穩穩當當抱著往前走,回道:“你這樣被它拖著,等回府天都黑了。”
林鈺晃了晃想往下跳,拍他肩頭:“我不同它瘋就是了,你放我下來,有人看著呢。”
雖這麽說,四周實則沒什麽人,隻不遠有小廝侍腳步匆忙地路過。
冬日嚴寒,今日又是除夕,府中眾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沒空四打。
唯獨三哥,見李鶴鳴抱著它主子,像覺得他是個強搶民的土匪。李鶴鳴往前走,它就一路攔在他前,不停地衝他不滿狂吠。
李鶴鳴不理會它,他長腳長,直接抬從攔路的三哥上過去,大有若它不知死活便踏它而行的架勢。
林鈺聽三哥個不停,扶著李鶴鳴的肩,有些擔憂地低頭往下瞧,頭上玉簪隨著的作輕輕晃,打在李鶴鳴腦後。
道:“你別踩著三哥了,它開年就八歲,已算老年了。”
李鶴鳴淡淡瞥了眼契而不舍擋路的三哥一眼:“我看它倒神得很。”
他就這麽一路抱著林鈺到了堂前,三哥疲累得沒心思再糾纏,李鶴鳴才把林鈺放下來。
兩人拜別過林鄭清與王月英,在王月英的囑托聲裏踏上了回府的路。
李鶴鳴來時騎的馬,回去卻和林鈺同乘的馬車,黑馬拴在車前,隨馬車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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