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是對安國公夫人低頭,激道:“多謝伯母。也替家里姊妹們謝過伯母。貴府事忙,待做好,只怕不便上門打擾,給伯母看了。”
溫夫人又高看一眼。
這丫頭,雖然心思不正,卻能屈能,心計手段人品都不差。
若這份心能換給明達,還何愁明達過不好日子?
府上解那天,明達回來,還是滿面紅潤氣。可初二明達再回家,竟又要以濃妝遮掩不如意了。
和從相看兩厭,這日子還怎麼過。
溫夫人更覺心煩。
下午,徐婉被送回徐家。
溫夫人勒令紀明遠不得相送。
只有紀明宜送徐三表姐出門,全了安國公府的禮數。
至晚飯時,徐老夫人仍未睜眼。
走了徐婉,安國公心里氣惱稍減,便問妻子:“不看昨日,這半個多月和各家走走禮,便沒人問明遠的親事?”
“是有幾家,”溫夫人甩了甩手帕,“但想來老爺不會滿意,我便沒提。”
“夫人請說。”安國公氣悶道。
溫夫人就簡單提了各家名頭:“宣寧侯府,老爺知道,他家只有一個嫡出小姐待嫁。通政司右通政,我打聽了,家里是三個姨娘生的孩兒,聽說人很好。還有高平郡王府,老太妃要發嫁兩個姬妾出的兒——還沒封縣主,不知婚后能不能求來封號。”
安國公拍了下旁炕桌。
“還有沒有?”他問,“張家怎麼說?”
不是有兩個丫頭對明遠有意嗎?
溫夫人看他一眼,沒答這話。
張家連年酒都不來吃了,還能怎麼說?
安國公討了一個沒趣,也不好在母親病床前吵,只得閉。
三更,徐老夫人醒來。
婆子們給老太太喂藥喂水,安國公忙到母親床邊跪下請罪:“兒子一時氣惱,說話過分了些,母親別怪罪!”
看他片時,徐老夫人緩緩闔上眼睛。
眼角沁出一滴淚,用干涸的嗓音說:“去吧,忙你的去吧。”
這里,不用兒子伺候了。
用不上了。
-
徐老夫人自然沒有去參親兒子不孝。
數日后,各家年酒大約請遍,齊國侯單請安國公到府吃酒。
兩人會面,各懷心思。
齊國侯先問老夫人的。
安國公也擔憂相答:“家母年過花甲,忽遭重病,真是我放心不下。”
齊國侯便嘆道:“老夫人年事已高,又常為兒孫勞,著實不易。世兄侍奉母疾辛苦,今日我陪世兄痛快痛快!”
兩人杯。
又說過幾句閑話,酒吃了幾杯,齊國侯便道:“世兄家里還有尊長能孝敬,遇見大事小,都能求長輩教導,我是沒這個福分了!”
安國公便忙問:“不知世弟有何煩難?”
“這話本不該對世兄說。”齊國侯咬牙笑道,“足了這一年……家里二妹妹就生生耽誤了一年。都十七了,我是遍尋不著好人家,能放心將發嫁,又沒個一直留在家做老姑娘的理。”
兩人對視。
“說來,世叔早喪,二姑娘竟是賢弟如父如母一般養大,殊為不易——”安國公試探說,“你嫂子常在家中說二姑娘極好,可惜差了輩分,不然,我該舍了臉求上貴府。若能求到二姑娘做兒媳,才算我家那小子有福!”
“哎!”齊國侯笑了笑。
他飲下一杯酒:“其實,輩分有什麼要?只要孩子們好就好。世上所有親家,難道都是同輩兄弟?大不了他們論他們的,咱們還論咱們的。況且明遠這孩子,我從來知道他好,必不會委屈了二妹妹。”
“這請賢弟只管放心!”安國公忙舉杯相敬,“若他敢混賬不尊重,我就先容不得他!”
待齊國侯吃了這杯酒,他又忙說:“今日回去,我便請個好人來,不日就上門提親!必不辱沒了二姑娘!”
“那我就等世兄的消息!”齊國侯又吃一杯。
放下酒杯,安國公也一嘆:“多虧賢弟不棄,明遠才能得如此好親。我家里四丫頭也到了說親的年歲,我還不知該把許給什麼樣的人家。幸好才十三,還能多看幾年。”
齊國侯一掌覆住酒杯,仰在椅背上細想。
“六殿下也大了。”半晌,他緩緩開口,“陛下一心疼劉后之子,誰知將來會讓他有什麼結果。我有心想早替他尋好親事,也好免去以后他人擺布,連婚事都不得自由。”
“只是,六殿下終究比四姑娘小幾歲,”他問安國公,“怕會委屈了四姑娘。”
“若真能得主‘宮中’之幸,得以侍奉六殿下旁,安國公府滿門生輝,還何談什麼委屈!”安國公也緩慢發問,“可賢弟……能越過陛下,替六殿下做主親事?”
“只要世兄愿意幫我。”
齊國侯向前探。
“數代世,又為姻親,賢弟之事,自然亦為我之要事!”
安國公握住了他來的手。
“柴生燁恰有些要命的把柄在我手里。”他低聲對新的親家笑,“若賢弟有用得上他之,只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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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正月十一日。景德十一年第一次大朝。
右相提立秦王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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