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伊舍爾?」
「對!你怎麼知道?」艾麗莎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哥哥,眼中閃爍著驚喜的芒,「哥,您認識他?」
「呵呵……算是吧,在金加侖港工作的時候,我姑且在報紙上看過他幾次。」
沃菲特卻撇了撇,輕輕的哼了一聲。
「這傢伙沒被五馬分吊在城牆上鞭,純粹是因為他死的早。」
他從來沒見過比那傢伙更幸運的人了。
從西帆港慘案死裏逃生,從天王之中全而退……而且是帶著邊所有人一起全而退,接著又和南方軍團一眾經驗富的老將們打個有來有回。
那傢伙的人生就像開了掛一樣,彷彿真的得到了銀月神的庇佑。
即使是在生命的盡頭。
相比起阿布賽克的其他部下,他大概是走的最面的一個了。
至是死在了戰場上。
說到這兒,他又看著眼中寫滿錯愕的妹妹,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知道嗎?你幾乎只差一點兒就和那傢伙一樣了。」
餐桌上的氣氛忽然冷了下來,從一個沉重的話題又進到了另一個沉重的話題。
看著臉上出悲傷表的艾麗莎,沃菲特的妻子臉上也出了一不忍,在桌下握了握自己丈夫的手,用眼神責備他說的太過分了。
艾麗莎雖然已經長大了,但畢竟還是個孩子……至對來說是的。
沃菲特也意識到自己又說了不該說的話,即便他並不認為這是錯的。
比起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更應該保護的人是自己。
就算恨他也無所謂,唯獨這句話他不會收回。
他不想看著和那個蠢貨一樣,像火柴一樣燃燒殆盡,最終什麼也沒改變,只是白白燃燒了自己。
「可是……那種事……不是畢竟沒有發生嗎?」艾麗莎低著頭,有些悲傷的說道,「您還在耿耿於懷嗎?」
最擔心的就是他的大哥,那個寧可犧牲他自己也要復興家族的人。
已經通過了自己的十字路口,已經不太可能再遇到過去的那種事了。
但他不一樣。
他是家族的長子。
如果他還活在過去的巨石城,那毫無意義的責任與對舊時代的忠誠遲早會將他拖進地獄……
「我沒有耿耿於懷,我只是在擔心你。」
沃菲特側過了臉,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你太年輕了,包括你那些朋友們。在金加侖港的時候,我看過了太多從巨石城來的同胞,他們滿懷熱的想幫助當地人,複製他們在巨石城的功,結果呢?所有被勝利沖昏頭腦的人屁上都挨了一腳,並且以不同的姿勢摔倒……當然了,踢他們屁的人最終也沒有好下場,自討苦吃也是自己活該,怨不得任何人。」
「我不想打擊你的夢想,但以後幹些危險的蠢事,萬不得已也要保持謹慎……記住,我才是這個家未來的家主,我還沒有躺進棺材裏。」
現任的一家之主墨爾文沒有吭聲,顯然是默認了這句話。
頓了頓,沃菲特又用有些難為的開了口。
「還有……我的語氣不太好,這件事……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他並不是一個善於認錯的人,這句話彷彿用盡了他全的力氣。
不過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艾麗莎的臉上卻是綻放了驚喜的笑容。
忽然間意識到,那個一直以來卡在心裏的刺其實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的家人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恨過。
而是比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深著……
……
窗外的風雪呼嘯著。
雖然沒有了熊熊燃燒的壁爐,但水暖管和散熱片未必就不如壁爐暖和。
而且或許是因為房間小了的緣故,艾麗莎忽然間發現他們一家人坐得更近了。
就在一家人其樂融融慶祝著闊別已久的團圓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了門鈴聲。
「我去開門!」
艾麗莎跳下了椅子,踩著拖鞋啪嗒啪嗒的跑去了門口,拉開門的一瞬間,卻見門口一位陌生的姑娘站在門口。
那姑娘穿著一件淡紫的羽絨服,背著簡陋的旅行包,約莫十五六歲,和差不多的年齡,留著一頭蓬鬆的金髮,稚的臉上帶著幾分青。
似乎不常與人打道,總是不自覺地躲閃視線,害怕與別人的目接……哪怕站在面前的是的同齡人。
101號營地偶爾會有一些自由邦的學生,他們大多都是如此。
看到那臉頰側邊的義修飾文,艾麗莎基本可以肯定是自由邦的人,唯一困的是為什麼會來這裏。
並不記得自己有見過這張面孔。
「你是來找沃菲特先生的嗎?」
思來想去,也只有的大哥可能會認識自由邦的人了。
畢竟他馬上就要去那裏上任巨石城銀行分行的行長。
孩的臉上出茫然的表,匆匆搖了搖頭,隨後回過神來似的猛地鞠了下躬,接著從懷中取出一隻黑的盒子,夾著幾封皺的信紙塞到了的口。
「……對不起!」
不顧一切地喊出了這句話,閉著雙眼,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不止如此——
的肩膀輕輕抖著,似乎是在按捺著悲傷。
艾麗莎錯愕地看著,起初還在困著到底要做什麼,卻漸漸從那凍僵在睫上的冰渣讀懂了手中那盒子的份量。
指尖輕輕了一下,艾麗莎展開了其中一封信,果然看見了悉的字跡……
【艾麗莎,我的妹妹……】
【請原諒你那懦弱無能的哥哥沒有當面向你道歉……雖然我確實有這麼想過,但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死了。】
【我並不是沒有想過洗刷自己曾經犯下過的罪孽,但我最想道歉的那一家人已經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仔細想想,那個懇求我對他兒負起責任的老人,或許就是神靈給我的最後的機會……也是我最後的機會。然而愚鈍的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愚蠢,非但沒有任何懺悔的意思,還試圖逃離自己的罪,自作聰明地放火燒死了他們。】
【從那時起,我便為了惡魔。真正毀滅墨爾文家的人從來不是你,而是愚蠢至極的我。】
【包括巨石城城的崩塌,也從來都無關於那些和你一樣善良勇敢的人們,而是無數個墮落為惡魔的我。】
【我沒有臉面面對他們,我試圖去廢土上尋找答案,但最終卻不過是渾渾噩噩的活著,甚至連了結自己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樣,我懺悔著自己的罪,朝著理想城的方向走著,幻想著如果我能走到那裏,便說
明神靈寬恕了我的罪。而如果沒有,也省去了我自己手。】
【很可笑不是嗎?連人的寬恕都無法獲得的我,居然還在幻想著得到神靈的寬恕。或許是我的狂妄招致了命運的懲罰,我甚至還沒走出清泉市,就撞上了一群奴隸販子,被他們賣去了臭名昭著的布格拉自由邦。】
【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地獄這種東西,那裏應該能算得上是其中之一。我想過那或許便是命運對我的懲罰,便想著就在那裏腐爛掉也好。】
【而就在我如此想著的時候,命運再次和我開了個玩笑,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里居然照進了一束。一個被惡魔縱的傀儡忽然掙了自己上的枷鎖,說要帶著我們反抗。】
【那個人是自由邦的市長,或許你在新聞上聽過他的名字……不過我要說的並不是那個傢伙,我也不是他的士兵,我想說的是站在你面前的那位名字菈菈的姑娘。】
【我們是在戰區附近的臨時庇護所里認識的,算是被捲戰爭的平民。當時的父親躺在擔架上還剩最後一口氣,把託付給了我,懇求我能帶離開那座城市。】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相信我這麼一個爛人,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來的勇氣答應他……但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猛然意識到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哪怕這並不是什麼驚天地的大事。】
【我要帶離開那個地獄,不惜一切代價……】
【我不祈求神靈的保佑讓我也能活到最後,只希把信給你的人是,不是流民之家或者其他慈善機構。拜託了,算我最後一次祈求神靈,讓一事無的我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做一件事。】
【——你那一事無的混球哥哥,巨石城的魔鬼,墨爾文家族永遠的恥辱,基修】
艾麗莎將信讀到了最後,眼淚不自的落下,滴在了信上。
也許是等到了最後也沒有等到想像中的責罵,可低著頭的姑娘將頭抬起。
看著傷心絕的艾麗莎,愣了下,接著又看見眼淚滴在紙上的位置,忍不住口而出道。
「他不是爛人!」
顯然讀過了那些信。
而且讀過了每一封。
看著眼角掛著淚痕、錯愕抬起頭的艾麗莎,那姑娘迅速躲開了視線,用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
「他和我說過,他以前做了很多糟糕的事……但我看到的他並不是那種人……」
咬了咬,繼續說道。
「他已經很努力的活下去了,而且明明可以活下去……都是為了救我才……」
寧可死去的是自己。
反正也沒有家人了,而他卻還有那麼多家人等著他回去……
顧不上乾自己的眼淚,艾麗莎將盒子和信塞進了兜里,將那個啜泣著起來的姑娘抱在了懷裏。
過了許久,等到的緒穩定了下來,艾麗莎才用溫的聲音道。
「你的名字是?」
「……菈菈。」
「菈菈……謝謝你。」
謝謝?
那姑娘瞪大了眼睛,不理解面前這位溫的妹妹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
看著那雙錯愕的眼睛,艾麗莎努力不去眼睛裏的沙子,只是真誠地看著那個姑娘。
「我那一事無的哥哥……或許真的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請代替不的他,在新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看著那溫的笑容,菈菈忽然又啜泣了起來,一時間涕不聲,撲進了艾麗莎的懷裏嚎啕大哭了起來。
那一路上的委屈都落在了雪裏。
「已經沒事了……」
艾麗莎安地拍著的肩膀,在耳邊聲說道。
「你還沒吃飯吧?外面天氣這麼冷,進來說話吧……對了,可以把他的事告訴我嗎?就當是他妹妹任的請求,如果你沒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不妨在我這裏待到冬天過去。」
「……謝謝。」
眼中泛著激的淚花,那姑娘用力地點了下頭,怯生生地跟著進了屋。
生活在鋼鐵叢林中的從沒見過這麼善良的人。
自己其實是……到了天國嗎?
聽說就在自由邦戰的時候,廢土紀元已經結束了。
現在終於有點兒相信了。
「不客氣。」
看著還在不好意思著的菈菈,艾麗莎莞爾一笑,輕聲說道。
「請隨意一點,把這裏當自己家就好了。」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