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夸云黛,無奈肚子里關于詩詞歌賦的墨水太,就連舌頭都有些不利索,只結結道,“二哥說的就是我想說的……云妹妹,你今日這般很好看……嗯,以后照這樣的,多做幾套鮮亮點的裳,像玉珠常穿的那個石榴紅,你穿著肯定也很好。”
他說完這話,自個兒倒先莫名其妙臉紅起來。
云黛不好意思道,“兩位哥哥莫要再夸我了,早些在清夏軒就挨了一通夸,后夫人和國公爺又夸了我,我臉上的熱氣才消下去呢。”
“云丫頭,你坐下吧。”喬氏揚聲說著,扭頭笑罵著兩個兒子,“你們只知道夸妹妹妝扮好,也不知道夸夸你們母親我?唉,真是白養你們一場。”
“哪能吶,母親貌賽過貂蟬西施,在兒子心中是旁人都無法媲的。”
謝仲宣和謝叔南連忙夸起喬氏,直把喬氏哄得合不攏。
等國公爺更回來,一屋子人齊了,更是熱鬧。
說說笑笑的直至巳時,院外響起幾下云板聲,只見管家歡歡喜喜跑來報信,“老爺,夫人,世子爺回來了!人已過了正街,將到大門口了。”
屋眾人皆出喜。
喬氏剛起,便被晉國公按住了手,“哪有長輩出門迎接小輩的,我們就好生坐著,等著他來給我們磕頭請安便是。”
說著吩咐著下首,“二郎,你帶著三郎和云丫頭去門口迎一迎你們兄長。”
“是。”三個小輩紛紛起,迫不及待的往前頭去了。
喬氏人雖坐著,一顆心早已跟著小輩們往外去,仰著脖子著門口,眼穿。
“別急,人都到家門口了,還能飛了不?”晉國公拍了拍的手,親自給倒了杯湄潭翠芽,悠哉道,“來,先喝杯茶。”
“五年沒見到親兒子,只有你個狠心的老子不急,我這當母親的可做不到。”喬氏上這般說,到底還是耐著子坐了下來。
且說云黛幾人有說有笑地往門口走,才穿過儀門到達正院,就聽得外頭一陣馬蹄聲。
“嘿,來的正巧了。”謝叔南挑眉,快步往前跑去。
“這個三郎。”謝仲宣搖了搖扇子,側眸對云黛道,“不急,慢些走不妨事。”
“嗯。”云黛頷首,但腳下的步子也是加快了的,大哥哥好不容易才回來,他們也不好遲了。
三人剛走到門邊,就見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自寬闊喧鬧的大街行來。
為首那人騎著一匹高大健碩的黑馬,一襲玄青蟒紋圓領袍,領口兩邊領子外翻,出繁復的聯珠紋錦里襯,腰系著鎏金狴犴首蹀躞帶,足蹬皂靴,正逆著盛夏晌午的而來。
或是太刺眼,人一時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覺他整個人籠在里,周的威嚴氣勢與般人不敢直視。
直至馬至門前,他翻下馬,那張臉龐才清晰完整得出現在眾人眼前。
謝伯縉自小模樣就生得好,時佛祖坐下金般,年時眉眼雖初見鋒芒,但到底年,骨相尚未完全長開,顯得青。五年戍邊時像是一把巧的刻刀,一點一點地打磨著那個年,心雕刻著他的樣貌,不斷錘煉著他的心,造就出一個神俊朗的戰神大將軍,說是“郎艷獨絕、世無其二”,也是毫不為過。
看著面前這高大偉岸的年輕男人,云黛他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一時竟無人敢上前。
直到那人一個眼神投來,幾人才回過神來。
謝仲宣和謝叔南默契地對視一眼:這個眼神,這個表,還是悉的味道,悉的大哥!
云黛則是默默咽了下口水,心頭惴惴,大哥哥真的變了好多,更英俊,更威嚴,也更……嚇人了。
待會兒要如何跟他打招呼呢,直接道句萬福?為何二哥哥和三哥哥還不說話呀?莫不是要等先開口?唔,不敢……
好在沒一會兒,謝仲宣張開手臂走上前,如玉的臉龐上滿是融融笑意,“大哥,你總算回來了!”
見著同胞兄弟,謝伯縉一貫冷冽的臉龐此刻也有所松,“是,回來了。”
兄弟倆簡單擁抱,又松開。
謝伯縉拍著謝仲宣的肩膀,仔細打量他一番,嗓音磁沉又溫和,“二郎長高了不,這風度翩翩的書生模樣,明年春闈下場,陛下定要點你個探花郎!”
謝仲宣輕笑道,“大哥一回來就取笑我,今年秋闈能不能中還未可知,怎就說到春闈了。”
“你自小聰慧,科舉于你而言,不算難事。你我兄弟雖五年未見,但在這點上,為兄一直深信不疑,萬事俱備,只待今年秋風來,便可送你去長安扶搖直上九萬里。”
“哎唷,大哥,五年沒見你怎麼也跟二哥一樣說話文縐縐的,聽得我牙都要酸倒了。”
謝叔南探著個腦袋上前,咧笑著,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大哥,你夸了二哥這麼多句,也該夸夸我了吧?五年未見,小弟我是否變得更英俊瀟灑了?”
謝仲宣哭笑不得,給謝叔南讓了位置。
謝叔南也半點不客氣,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抱了下謝伯縉,松開后又手跟他比了比個子,嘀咕道,“大哥,你在北庭日里都吃些什麼,怎長得這麼高了?”
謝伯縉看著這個頑劣不改的小弟,眉梢挑起,似笑非笑,“多腦,多練武,說廢話,你就能長得與我一樣高。”
謝叔南,“………”
嗯,大哥不敢惹。
他扭過頭,幽幽地看了眼拍著他肩膀憋笑憋到角搐的二哥謝仲宣,嗯,二哥還是可以惹一下的。
“二哥,你別五十步笑百步,你比我還長兩歲呢,也就比我高那麼一點。我話撂在這里了,明年這個時候,我個頭絕對超過你,到時候你便是我們國公府最矮的那個。”謝叔南“啪”得一下將謝仲宣的手拍開,抬起下哼哼道。
“非也非也。”
謝仲宣不以為然的從袖中出扇子,手腕一扭,扇子指向右側,眼尾微微朝上斜飛,含笑道,“喏,還有云妹妹呢。”
云黛正張地手指,想著該如何上前打招呼呢,冷不防被點了名,抬起頭,還有些懵。
呆呆的,木木的,像只笨兔子。
謝伯縉看向那個淡紫裳的小姑娘,漆黑深邃的眸子微微瞇起。
方才在馬上,他一眼便注意到了。
無他,只因生得太過耀眼,宛若黑夜中熠熠生輝的明珠,很難讓人忽略的存在。
當年那個怯弱哭的小姑娘,倒是一眨眼長大了。
亭亭玉立地站在明下,姿態優雅的給他行禮,嗓音糯糯的,又輕又。
“云黛見過大哥哥,大哥哥萬福……你、你這一路勞頓辛苦了。”
看著那顆垂得深深的小腦袋,謝伯縉不聲地扯了下角。
個子是長了,膽子卻沒長。
“不必多禮。”他淡聲道,目在鬟髻間那枚玉兔抱月金簪上停了停,這好似是他送的?
看來這生辰賀禮送對了,應當喜歡。
這般想著,他的態度也溫和了些,以長兄的份審視這小的妹妹一番,緩聲道,“五年不見,你也長高了不,臉也比從前好些,看來在府中過得不錯。”
或許是他高高的個子帶來的迫太強,亦或是他周氣場太足,彼此又有些生疏,云黛始終不敢看他,只低著頭小聲道,“都是祖母與夫人照料得好。”
謝伯縉“嗯”了一聲,“就是還太瘦了,府中沒飯給你吃?”
云黛莫名覺得慚愧,咬了咬瓣,輕聲道,“吃了,每日都有許多吃的,只是我吃了不往上長……”
謝伯縉抿,他就隨口戲謔一句,為何這般怕他?
“大哥,云妹妹飯量本就不大,一向這樣的。”謝仲宣適時開口,他估著云黛這是怕生,畢竟五年前進府沒多久,大哥就去了沙洲。五年沒見面,縱是同胞兄弟見面也有些陌生,遑論云黛這個外來的小姑娘。
謝叔南也附和著,“是啊,云妹妹夏日會瘦些,冬日會胖一些。”臉上掛著嬰兒的模樣最是可了,他在心里默默補上一句。
謝伯縉見兩個弟弟都這般護著云黛,覺得好,卻又有種說不上道不明的覺,好似面前三人才是親生手足,他顯得格格不了。
與護衛隊代一番后,謝伯縉隨著云黛他們一起府。
謝仲宣和謝叔南一左一右站在謝伯縉旁,好奇地問著他的近況和邊關的生活。
云黛走在謝叔南旁,聽著他們三兄弟十問一答。
過了二門,刻意慢了兩步,抬頭悄悄地打量著正中那道頎長的背影。
大哥哥真的長高了許多,又高又拔,十足將軍模樣,威風凜凜的。
暗暗想著,視線往下移,當看到他的手腕時,清澈的眸子迸出一抹詫。
謝伯縉手腕上系著的護腕,是去年新做的那副。護腕接口用銀線繡了一排麻麻的平安如意紋,一眼就認出來了——
就像謝伯縉每年會給寄生辰禮,云黛每年也會給謝伯縉做一副護腕送去北庭,五年來,做護腕的手藝進不,雖不知道謝伯縉會不會戴,但送不送是這個當妹妹的心意。
如今見他真戴在腕上,云黛心尖一陣暖意,瑩白頰邊也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看來沒有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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