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膽子大的覷著公主的臉,掐著嗓子道,“也就是借了晉國公府的勢,否則就的份,怎配與我們同席?”
見丹默不作聲,另幾人也紛紛附和,“就是嘛,那種家世卑賤之人給公主提鞋都不配。”
“我覺著長得也就那樣,一派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上不來臺面。”
“就這份,長得再又怎樣,嫁不得高門,頂多找個小……”
聞言,丹心底那點不悅也漸漸平息——正如這些人所說,長得又如何,份這般卑賤,本不值得放在眼中。
……
壽宴的飯菜果真盛又奢侈,鴨魚鮑參翅肚自不用提,每桌還有一盞高達兩尺裝飾華的酪山,就連盛著菜肴的餐皆是鑲著金的琉璃盞,喝酒飲茶的杯盞都是玉雕琥珀盞。
嘉寧私下與云黛冷笑道,“聽說這一桌酒席就耗費數萬銀錢,你在隴西可有吃過這樣的宴席?”
云黛果斷搖頭,“從未。”
于是嘉寧又冷笑一聲,“這回你可算開了眼,長了見識吧。”
云黛深以為然的點頭,“是,真長見識了。”
等回了隴西,一定要將這席面排場講給玉珠姐姐聽。
用過一頓饕餮盛宴,魏夫人便請眾人去看戲。
云黛正要跟上,嘉寧一臉莫名其妙的拉住,“你去干嘛?那些夫人們點的戲無趣得很,去的大都是些已婚婦人,我們這些閨閣兒家都不要去的。方才我還跟阿嵐們約好用過午膳玩投壺的呢!”
“那嘉寧表姐你們去玩投壺,我去看戲,我覺得戲有趣的。”起碼比坐在一旁發呆有趣。
“那不行,你忘了大表兄上午說過的話了,他說把你給我了!”嘉寧板著臉,“反正你就要跟我待一起,你要是跑去看戲了,出了什麼事,大表兄肯定要找我麻煩。”
云黛見這般說了,只好答應,“好吧,我不去看戲了。”
嘉寧面得,“這才對嘛。”
說著,就帶著云黛去外頭玩投壺了。
云黛繼續坐在開始那個位置,吃糕點、嗑瓜子、發呆想事,直到無意瞥見不遠的廊下,四五位貴圍著一個穿著鵝黃衫的子,說說笑笑,指指點點——
雖說隔著一段距離聽不清們說的話,但那些貴嘲諷刻薄的神態實在太令人悉。
那個鵝黃衫貴似乎想要辯駁,但力單勢薄,終是抵不過那幾人,最后似乎抹著淚跑開了,留下那些貴們得意譏笑,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的往樓上走了。
云黛順著們的方向往樓上看去,只瞥見一抹鮮艷的紅擺。
是丹公主。
云黛緩緩收回目,皺眉思索,忽而,旁響起嘉寧的聲音,“那是許家的姑娘。”
云黛一怔,抬眼看向嘉寧,嘉寧還是那副“你個傻子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的”表,“許家,鎮北侯府許家,許皇后的母族!”
“許家怎麼會來人?”云黛不理解,許皇后與麗妃恩怨不小,許家和魏家應當也是勢同水火的。
“大家在朝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嘉寧聳聳肩,故作高深道,“而且世家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牽扯到的方方面面,不是我們能想明白的。”
頓了頓,又斬釘截鐵地補充了一句,“但有件事你今日應該明白了,丹不是什麼好東西,最指使那幫狗子欺負人了。”
云黛眨了眨眼,并沒接話,嘉寧覺著無趣,也沒再搭理,繼續去玩。
稍頃,云黛站起來,抬步要走。
嘉寧被友人提醒,扭頭問了一句,“你去哪啊?”
“我去更。”
“那你快些回來啊,別迷路了!”
“知道了。”
……
云黛沿著長廊慢慢的走著,琥珀疑道,“姑娘您這是……?”
“跑去哪了?”云黛低低咕噥著,提著擺四尋了一遍,最后總算看到嶙峋假山后出的那抹鵝黃。
云黛放輕了腳步,緩緩走過去,只見那許姑娘撅著小,雙手揣袖正索著什麼。
云黛剛想將掏出自己的手帕給,就見那許姑娘低低說了聲“找到了”,然后從袖中拿出了一個——
烏殼?
云黛呆住,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還是琥珀輕輕推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那許姑娘也注意到了們主仆,一雙還掛著些許淚水的圓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地看向云黛,“你……”
云黛朝福了福子,“許姑娘好,我是沈云黛,我方才瞧見你往這邊來了,就想過來看看你。”
“啊,我知道你,你一來,我就看到你了,們也都在聊你。”許意晴看著眼前仿若從畫里走出來的人,再看手中拿著的那塊手帕,頓時明白過來,從山石上起,客氣的還了個禮,“多謝關懷,我沒事的。”
“那你……要帕子麼?”云黛猶豫的出手。
“啊,不用了。”許意晴抬袖了下眼睛,“這樣就好了。”
云黛目瞪口呆,“好、好的吧。”
剛想收回帕子,想了想,還是上前一步,將帕子遞給這位許姑娘,“你還是拿帕子吧,袖子眼睛,對眼睛不好的。”
許意晴嗅到上淡淡的茉莉香,心頭一暖,沒有拒絕這份久違的善意,“多謝你。”
“不客氣。”云黛朝笑了笑,又好奇的看向手中的烏殼,“這是?”
“我在卜卦。”見對自己手中的東西興趣,許意晴拿起來給展示。
只見左手一個老舊殼,右手掌心是三枚銅錢。
云黛詫異,原以為許姑娘被欺負了,是跑去別哭了,沒想到竟然是在卜卦。
許意晴也看出的驚詫,笑呵呵道,“那些人吃飽了撐著來找我麻煩,其實我不在意的……人嘛,大都是這樣的,墻倒眾人推,先前我姑母還得勢時,他們一個個上趕著結。現下我姑母被冷落了,們自是要去燒魏家的熱灶,習慣了,習慣了。”
“那就好。”云黛很喜歡這樂觀的態度。
“不過你會來找我,我是沒想到的……其實你還是離我遠些好,要是被丹公主看到了,沒準要找你麻煩。你長得比漂亮,心里怕是早對你有意見了。”
“我過來的時候沒人看到。”云黛覺著大概是發了太久的呆,所以這會兒找到個可以好好說話的長安貴,話也多了起來,“我從沒見過子卜卦,這個怎麼卜的呢?準麼?”
“準吶,我從小開始卜卦!這可有趣了!”許意晴難得見到對卜卦興趣的,立刻熱介紹起來。
云黛認真的聽著,末了,許意晴將烏殼往略微平整的山石上一放,對云黛笑道,“你我有緣,我給你占一卦吧?”
云黛一愣,覺著有趣便沒拒絕,“好呀。”
許意晴就蹲在山石旁,拿著甲和銅錢開始搖了起來,里還振振有詞的。
云黛和琥珀倆看得迷,等那銅錢一出來,也不由彎著腰湊過去看。
“地風升,指日高升,上吉卦。”許意晴笑道,“好卦相啊,我先在這恭喜沈姑娘了,你家有人要高升,且看這最后一卦,紅鸞星,你好事將近,會遇上一樁滿的姻緣。”
云黛被說得臉頰染紅,琥珀則在一旁歡喜不已,“就借許姑娘吉言了。”
許意晴閑著也是閑著,見琥珀如此捧場,便對琥珀道,“要不我也替你卜上一卦?”
琥珀又驚又喜,“可以麼?”
許意晴道,“反正這會兒也沒什麼事。”
琥珀便答應下來。
許意晴又如法炮制的卜了一卦,卦象出來,不由笑道,“雖是中吉,不過你們主仆倆真是有意思,都是紅鸞星,好事將近。”
“許姑娘算得準,明年開春便要婚了。”云黛笑道。
“原來如此,那我就提前道一聲恭喜了。”許意晴將殼收好,又與云黛閑聊起來,“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我許意晴,今年十五,三月生辰。”
“那我要喚你一聲姐姐,我下月及笄。”
“別那麼客氣,你喚我意晴便是,我喚你……云黛?”
“好呀。”
秋正好,楓葉明紅,兩個孩相視一笑,友不經意間萌芽。
“說起來我們家還要謝你家世子爺,若不是他向陛下諫言,我玄表兄不知何時才能回京。表兄能回長安,我姑母知道了也能振作些。”許意晴一臉激,兩條小在廊下啊,“今日世子爺來了麼?”
“來了,他在前頭呢。”云黛輕聲道,“我大哥哥說過,三皇子在北庭過得還不錯。”
“唉,那種地方……”許意晴垂下眼睫。
云黛眉心微,也不再說這沉重話題,與許意晴聊起家先祖那位商來,“我祖母可佩服,一直視為榜樣呢。也是因著這份緣故,才促與老國公的姻緣。”
“還有這事?你快與我講講?”
云黛這邊與講著,可還沒等故事講完,嘉寧就興沖沖地找了過來,“原來你在這,我還以為你被人拐了!你怎麼跟在一塊兒?”
“我……”
“先不管了。”嘉寧急急打斷云黛的解釋,拉起就往回走,里難掩興道,“快隨我去前頭,兒郎們在比箭,可彩了!”
她予他十年相守,真心交付,卻換來他北梁鐵騎,踏破山河,皇城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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