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帝點頭道,“那就好,等回城了你就好好在府上休養,不用再每日上朝了。卿乃肱重臣,國之棟梁,須得惜自個兒才是。”
謝伯縉恭敬稱是。
倏然,盛安帝話鋒一轉,淡淡看向謝伯縉旁那低埋著腦袋的緋,“卿旁的小娘子便是你父親收養的義?”
謝伯縉眸稍暗,肅聲道,“回陛下,此正是臣妹。”
被點了名的云黛心頭慌張,只覺得各種目從宴會四面八方朝看來,哪里還坐得住,忙不迭起,斂衽拜道,“臣沈云黛拜見陛下。”
這輕糯的嗓音,盛安帝生出幾分興趣來,“聽說你此次也驚不小,病了好幾日了,如今可好些了?”
云黛依舊跟個鵪鶉似的,直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土里似的,袖中的手指著,低聲道,“回陛下,臣已無大礙,多謝陛下垂問。”
盛安帝捋了下胡子,似是玩笑般道,“朕有那麼可怖麼,你抬起頭答話。”
云黛渾一僵,謝伯縉忙道,“陛下,臣妹生膽怯,頭次見著陛下天,惶恐不已。若有失了規矩,還請陛下恕罪。”
盛安帝呵呵道,“看來謝卿很護你這個妹妹。”
麗妃見謝伯縉這般維護那子,眸瞇起,笑道,“謝將軍張什麼,陛下只是你妹妹抬頭答話罷了,你倒好,連恕罪都說出來了,好似陛下有意為難你們似的。”
謝伯縉面一沉,“臣絕無此意。”
麗妃哼笑一聲,將視線投向云黛,“謝家姑娘,聽說你那日是與許家姑娘一道狩獵才到那林深,之后與許家兄妹分開后,再與你兄長一道遇刺是吧?你可會功夫,還是你兄長一人敵六名刺客?”
眼見麗妃直將矛頭對準自己,云黛也不敢不抬頭了,強著心頭的張局促,緩緩的抬起頭,回答著上首之人,“回稟娘娘,臣不會功夫,那日是兄長一人抵那些刺客。”
這一抬起臉,在場眾人哪還在意答的是什麼,注意力幾乎都聚在那張雪白的臉頰上。
或許是病過一場的緣故,那如畫的眉眼間有淡淡的愁,宛若煙雨籠罩下的江南黛。篝火暖黃的彩照映在細膩如瓷的面頰上,那抹了口脂的瓣如飽滿的牡丹花瓣,一雙眸水汪汪的,無辜又清純,人心懷,人生出想掠奪的沖來。
麗妃臉上的笑容登時凝固住,再用眼角余看到盛安帝驚艷的神,總算是會到了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早知這個晉國公府養容生得如此艷麗,就不該多!
麗妃心中不悅,無意瞥見下首幾位皇子包括五皇子在,都流出癡迷的表,心里愈發不高興。輕著腕間的赤金掐手鐲,死死盯著下首那傾城之姿的,忍不住想這是不是晉國公府特地安排的——尋來一個年輕貌的子,送后宮之中與抗衡?
這邊頻頻看向盛安帝,盛安帝也覺察到,子稍稍坐正,卻沒看,只態度溫煦的問著云黛,“你就是晉國公府的養,今年多歲了,晉國公何時收你為養的?”
這份好奇讓謝伯縉和云黛都警惕起來。
不等云黛答,謝伯縉一本正經答道,“回陛下,臣妹今年十四,尚未及笄。臣父五年前將其帶回府中養……”
盛安帝捋胡子的作一頓,旁人都沒聽見,只有坐得近的麗妃聽到皇帝呢喃了一句“還沒及笄”,語氣帶著惋惜。
他也沒理謝伯縉,而是繼續問著云黛,“你是頭一回來長安?”
謝伯縉面不改,繼續道,“臣妹年,先前一直養在隴西,此次是頭回京。”
盛安帝皺了下眉,看了眼謝伯縉,又問云黛,“你這回來長安可曾出門游玩過?”
謝伯縉還想開口,云黛已看出皇帝不悅,趕扯了下謝伯縉的袖子,朝他輕輕搖了下頭,又轉臉回著皇帝,“回陛下,臣與家中兄長及嘉寧表姐略游玩了幾長安勝景。”
盛安帝頷首,笑道,“你覺得長安如何?”
云黛揪著一顆心,斟酌一番,輕聲道,“長安乃天子腳下,錦繡膏粱之地,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是極好的地方。”
盛安帝又道,“你既覺得長安好,可有想過留在這?”
這話一出,莫說是云黛,就連麗妃、皇子們,還有謝伯縉、端王府眾人及對座的崔儀等人都變了臉。
云黛用力扯住謝伯縉的袖子,搶先道,“回陛下,長安雖好,可終不是臣的家。臣生在隴西,長在隴西,生我的父母埋在隴西等臣上香拜祭,養我的父母在隴西等著臣回去孝敬,臣此番來長安只是探親游玩,并未想過留下。”
說的不卑不,看向盛安帝的目也滿是堅定,沒有半分猶豫。
盛安帝緩緩瞇起長眸,的面容看不出緒。
就在這時,端王忽然出聲道,“皇兄,這小侄實在可憐,一出生就沒了親娘,父兄又犧牲于五年前與突厥的那場大戰之中,晉國公憫其孤苦無依,又念及父親的救命之恩,便將認作養養在府中。唉,聽說這孩子的兄長那年才十六歲,先前晉國公給臣來信時,還提到過,說兄長若是還活著,沒準也是個將才。”
麗妃眸一閃,忙接話道,“沒想到這小娘子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可憐的世,也算是忠良之后了。”
耳聽著端王一口一個“小侄”,麗妃又說“小小年紀”,盛安帝還有何不明白,再看下首那張倔強又清艷的小臉,雖覺著可惜,到底沒再堅持那份心思,頷首道,“嗯,是不容易的。”
頓了頓,他又道,“你父兄是為國捐軀,英勇大義,晉國公又收你為養了,那朕今日便給你個恩賞……嗯,你在長安還牢記著回隴西盡孝,那朕便封你為鄉君,封號孝義,鄉君俸祿。”
云黛怔忪,還是謝伯縉喚了的名字,才恍然,趕隨著謝伯縉一道謝恩——“臣多謝陛下封賞,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篝火晚宴有條不紊的繼續進行著,等到宴會散了,云黛還有些暈暈乎乎的,只覺得做夢般。
怎麼一場晚宴,就了鄉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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