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紅的雪,婀娜纖細的姿,該有的地方有,不該有的地方沒有一贅,許意晴看直了眼睛,滿是羨慕。
嘉寧則是盯著云黛鎖骨下的小小紅痣,心道,怎麼連顆痣都長得這樣好看?
溫泉池暖凝脂,三人在湯池里舒服喟嘆,“果然冬日里泡湯最是適宜不過了。”
孩子的友誼來得很快,泡個湯泉,彼此坦誠相待,關系飛速增進。在溫泉水里嘰嘰喳喳聊著天,喝著茶,吃著鮮果子,又聊起兒家的私話,諸如初次來癸水什麼時候,長子的時候口疼不疼之類。
泡一程,歇一程,一趟溫泉泡下來只覺通順暢,骨,這夜云黛睡得格外香甜安穩。
這般悠閑自在的在行宮里住了三日,第四日夜里,丹公主在靈犀閣辦個了小宴,邀請各府的姑娘們一道玩樂,觀賞孔雀——
許家與魏家不對付,丹公主的宴,許意晴自然是不愿去的,便裝病辭了。
云黛也想裝病,嘉寧著的腦門一副恨鐵不鋼的口吻,“裝什麼病啊,不行,你得陪我去!”
云黛不解,“你不是不喜丹公主麼?為何還要去的宴,要不你也稱病,咱們仨一起關門打葉子牌?”
嘉寧哼道,“對啊,我是看不順眼。但行宮里的長安貴都去了,我們不去,豈不是落后了?再說了,還有孔雀看,這只是天竺上月新貢來,聽說通雪白,碧瑩瑩的眼,可好看了!本來該放去百園的,可麗妃喜歡,皇伯父就送給了,沒想到最后落到了丹手里,哼,可把嘚瑟的。”
云黛,“……”
無論如何,最后還是被嘉寧拉去那靈犀閣。
今日的夜沉冷又昏暗,廊下掛著的羊角宮燈在寒風中忽明忽滅,靈犀閣里卻是燈燭晃耀,亮如白晝。
云黛和嘉寧冒著瑟瑟寒風到達靈犀閣時,那只心圈養的白孔雀剛好開屏,一眾貴圍著那潔白如雪、羽亮澤的孔雀驚呼不已。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開了!”嘉寧興致對云黛道。
云黛鼻尖凍得有些發紅,邊解開月白大氅,邊敷衍笑笑,“是啊,真巧。”
丹公主也在觀孔雀,經側宮提醒,抬眼看向殿中的兩人,黑眸閃過一抹奇異的彩,蓮步款款的迎上前去,“沒想到你們真來了。”
在倆人跟前站定,目流連輾轉,面上的笑容五分虛五分假意,“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嘉寧揚起下,不客氣道,“為何不來?你都下帖子了,到底是姊妹,我總得給你幾分面子。”
丹角笑意微僵,卻是沒理嘉寧,只瞇眸看向云黛,“許久不見,孝義鄉君別來無恙呀。”
云黛朝福了福子,虛與委蛇地笑,“公主萬福。”
“不必多禮。”丹笑道,語氣破天荒和氣不,“今日我設宴,來者皆是我的貴客,務必盡興吃喝才是。”
三人本沒什麼好聊的,勉強說過兩句,便各自座。
因今日的宴上盡是些年齡相仿的貴,沒有長輩在,大家說說笑笑,氣氛很是融洽和諧。賞過孔雀,眾人圍坐著吃羊暖鍋子看雜耍,席上的糕點果子都是孩子們吃的,就連酒水也是清甜適口的玫瑰酒,香氣馥郁,很得眷們喜歡。
云黛酒量不佳,只淺嘗了一小杯。
暖鍋子吃得差不多,席上有個與丹好的貴提出行酒令。宮殿香暖,酒足飯飽,雜耍歌舞看多了也無趣,孩們紛紛響應起來。
于是眾人沿著那張黃花梨木螺鈿八仙桌坐一圈,先是玩了半個時辰的作詩行令,后又玩了兩局骰盤令,笑鬧不斷,酒水一壺接著一壺上,幾乎每人都吃了幾杯罰酒,就連云黛也輸了兩回,飲了兩回酒,喝得面紅耳熱。
玩完骰盤令,又換了拋打令,那小巧而致的繡球隨著激昂鏗鏘的鼓點不斷在桌上傳遞拋接,孩們笑著鬧著將繡球手——
“快接著,快接著。”
“哎喲,可別丟給我,我不要。”
球拋到了嘉寧上,趕丟給云黛,又催道,“快快快,鼓點要停了,快傳出去!”
云黛此刻也有些酒勁兒上頭,完全沉浸在游戲里,又是張又是興,燙手山芋般將那繡球傳給旁那貴,“快接著。”
那貴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眼花,手去接那繡球時,手一,袖子又那麼不經意一帶,好巧不巧將桌上的酒壺打落了,溫過的酒水整個傾倒到云黛上,腰腹頓時濡了一片。
“哎喲,孝義鄉君,對不住!”那貴連忙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嘉寧氣得擰眉,一邊拿帕子替云黛拭,一邊去兇那人,“你就是有意的吧!接個球磨磨唧唧的,行個令還耍賴,有意思麼?”
那貴臉一陣紅一陣白,似是被嘉寧罵出淚來,細聲細氣道,“郡主怎可這般誣人,我真不是故意的……”
嘉寧還要再說,云黛趕按住的手,“玩樂而已,何必氣。再說只是酒水灑了,小事而已。”
“這大冬天的,裳了多難啊。”嘉寧皺著眉。
坐主位的丹見狀,笑著打圓場道,“無妨,我人帶鄉君去換裳便是。嘉寧你也別生氣,行酒令嘛,游戲消遣,不急赤白臉像什麼樣。這把不算孝義鄉君輸,黃大姑娘自罰三杯,你看如何?”
那弄灑酒水的黃姓貴疊聲稱是,“我弄了鄉君的襖,理當賠罪。”
說罷,執起那烏銀梅花酒壺,自罰了三杯。
見這人已賠罪罰酒,云黛和嘉寧也不好再計較,便也算了。
“鄉君,請隨奴婢來。”丹旁的宮上前,要帶云黛去換衫。
“不必了。”云黛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朝丹公主一拜,“時辰不早了,我也有些酒乏,便先告退了。”
丹眸微閃,笑著道,“現在還早呢,鄉君這就要回了?偏殿就有備著,不若就在偏殿換了,再多玩會兒吧。”
云黛是真覺得頭有些暈,再加上裳著上怪不舒服的,現下只想回去沐浴歇息,再次婉拒,“多謝公主好意,不過不用麻煩了,我直接回去換便是。”
見堅持,丹只好答應,“那行吧。”
嘉寧見狀,也站起來,“那我也不玩了,我跟你一道回去。”
“嘉寧你跑這麼快作甚?孝義鄉君是不勝酒力,我瞧你這會兒還清醒著呢。”丹瞇了下眼,忽而出個恍然大悟的表,聲道,“哦——我知道了!你定是輸了好幾把,想趁機溜了不是?”
嘉寧最不得激將法,一聽這話柳眉倒豎,“誰想溜了?我怕輸?笑話!”
丹挑起一邊秀眉,“既不怕輸,那就坐下接著玩。我還想與你單獨打一局雙陸呢。”
“來就來,誰怕你啊!”嘉寧撇著,又扭頭對云黛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玩一會兒。”
云黛見好勝心起,無奈笑了笑,“好,那我先回去,你也別玩太晚,早些歇息才是。”
說罷,與席上眾人告辭,琥珀扶著起。
丹用眼神點了個宮婢,“你去給孝義鄉君帶路。”
宮婢屈膝,恭順地走到云黛面前,引著往外走。
一走出靈犀閣,夾雜著泠泠寒意的夜風撲面而來,倒云黛酒氣昏脹的腦子清醒了幾分,仰頭看了眼那黑黢黢的天穹,一皎潔明月高懸空中,風一吹,半邊烏云被吹了過去,遮住半邊亮。
“今兒這天格外冷。”琥珀替云黛系著那油水亮的狐皮大氅,“姑娘仔細莫著涼。”
絨絨的氅將云黛小的軀裹得嚴嚴實實,只出一張瑩白的小臉來,頰邊因著酒勁染著幾分旖旎的緋,朝琥珀狡黠地眨了下眼,“我知道啦。”
那宮婢躬道,“姑娘前邊請,轎子在前頭候著。”
云黛頷首,帶著琥珀一道走去。
走盡長廊,穿過一道月亮門,四個抬轎的太監已然候著。
琥珀上前打簾,“姑娘仔細莫磕著頭。”
云黛彎腰鉆進那轎里,轎子里暗昏昏的,只轎門前兩盞燈籠昏黃的過錦簾照進一陣朦朦朧朧的亮。
轎子角落里系著枚小小的鎏金球形香囊,隨著轎子行走輕輕晃,甜膩的暗香盈滿狹小的空間,的頭愈發的暈了,也不知是酒喝太多,還是這香味太過隆重,熏得人發昏。
“甲香、甘松、蘇合、安息、細辛、大黃、香……”單手支著額頭,子斜坐,試圖保持清醒辨別著香囊里是些什麼料。搖搖晃晃的轎子,濃香馥郁的香味,不知不覺,的眼皮越來越重。
“琥珀姐姐,我有些困,先睡一會兒。”
“是。”
或許是隔著厚厚的轎簾,又摻雜著呼嘯的風,這聲是著些制的悶。
甜香愈濃,云黛闔著眼,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人走到懸崖邊,多邁一步就要跌個碎骨,渾冰冷的打了個,意識回籠,周遭不復睡前的昏暗,像是亮堂堂的。
是回來了麼。
眼皮太過沉重,像是失了力氣,眼珠在眼皮下轉了轉,又集中力勉力睜開,黃澄澄的燭落在眸間,旋即又被一道黑影遮住——
有男聲響起,語調狎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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