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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美人和她的三個哥哥》 【78】

得知是晉國公府的養,父母雙亡,隴西人士,便聯系了隴西的探子,在肅州和秦州兩地暗中探尋。

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難事,雖說柳月娘已亡故,但見過、認識的人有不都活著——

譬如他們在秦州故居的街坊鄰里,再譬如昌寧坊沈家宅院的周管家、同住一坊的鄰居們,沈忠林夫婦從秦州搬來肅州,也在昌寧坊住了有六年,夫婦恩是鄰里皆知的。再加上他們夫婦一向與人為善,男主人生得一表人才又上進踏實,主人花容月貌又待人和氣,一打聽便能問出許多事來。

“相大祿將長公主的畫像送去肅州,經過多人辨認,確認相貌無疑。”薩里拉說道。

云黛秀眉輕皺,疑道,“單憑一副畫像,是否太草率了?世上這麼多人,有一兩個模樣相似的也不足為奇。”

薩里拉繼續道,“是的,所以暗探按照我們昆莫給的線索,尋到了當初替長公主接生的產婆。經過詢問,替您兄長接生的產婆和接生公主您的產婆都說出長公主右外側有條三寸長的疤痕,這是長公主年學騎馬,不慎從馬背掉落,被石頭割傷所致。”

云黛愣住,這樣的事竟然能查到——母親側的疤痕,在大淵除了父親知道,估計也就那兩個接生婆知道吧。

“還有其他的證據麼?”定定的看向薩里拉。

“公主若還不信,大可等回了長安,由相大祿與你解釋。我們也已將沈家宅院的周管家請來,他是跟隨您父親多年的忠仆,也伺候過長公主,您盡管問他。”

緩了口氣,薩里拉又道,“原本還想將您的娘請來,但人在晉國公府,未免引起國公府的誤會,便沒有請來…”

其實聽他說了這麼多,云黛已然相信母親就是那烏孫長公主了。

況且對于認親這事,烏孫那邊肯定比更為慎重,總不能隨便找個人就奉為他們的公主吧。

靜坐一陣,云黛好奇道,“既然我母親是你們烏孫昆莫的親姐姐,那怎會流落至大淵,還被人賣為奴隸?”

薩里拉面凝重,“公主恕罪,此事屬下也不清楚,您可回長安問相大祿,他應當知曉。”

“相大祿……”云黛輕喃。

知道烏孫的相大祿相當于大淵的丞相一職,是上元節那個長安話說得很流利的大胡子嗎?那這人的記可真不錯,二十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自己母親的模樣,這樣聰明難怪能當丞相。

接著,云黛又問了薩里拉其他問題,譬如那個當昆莫的小舅舅是怎樣的人,除了這個舅舅,還有什麼其他的親戚,他們接下來打算怎麼安排

薩里拉知道的便一五一十答了。

漸漸的,云黛也知道了,在這世上再不是孤一人。

在那片有花海有雪山的遼闊草原上,還有與脈相連的親人。

有個小舅舅,還有位外祖母,有三位舅母,以及六位表兄弟和三位表姊妹,表兄弟姊妹們還生了一堆小侄子小侄——那是個極其龐大、枝繁葉茂的家族。

還知道了母親與舅舅是龍胎,自小關系親厚,不分彼此,是以知道的下落后,舅舅喜出外,將視為己出,封為達曼公主。

達曼,在烏孫語里是月亮的意思。

時間在談中不知不覺溜走,轉眼到了晌午,談話告一段落。

外頭的雨也停了,灰暗的云層里迸出一,將天逐漸照得明亮,泥濘的土地也緩緩地干涸,空氣中是淡淡的青草味混合著土腥氣,不算好聞,卻勝在清新。

而在這云銷雨霽的午后,一輛華的七彩琉璃華蓋翠帷馬車伴隨著百名護衛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中駛了清水鎮這個道旁不遠的小小鎮子。

鎮上那些百姓活了這麼多年,何時見過這樣的排場,紛紛退避兩旁,又呼朋引伴的來看熱鬧。

“額的天爺吶,這是哪來的大啊?縣太爺出巡都沒這麼大的排場!”

“四匹馬拉的馬車,起碼得是有爵位的大吧?也不知是長安來的貴人還是來的。”

“不過前頭咋跟著些胡人兵?咱們大淵的軍隊里還收編胡人了?”

“你眼瞎啊,沒瞧見他們上的甲都跟朝廷軍的不一樣嗎?馬車里坐的莫不是個外族人?”

在議論聲中,氣派的儀仗在客棧門口停下。

客棧早已被清場,穿著紅袍的和三位烏孫使者一道往里去,薩里拉和謝伯縉已然在大堂候著。

雙方互相見過禮,云黛也被紗君扶下樓來。

那三位烏孫使者一見到云黛,連忙跪地行禮,其中一年長之人顯然是見過長公主的模樣,是以見到容貌相似的云黛時,難掩激

“臣等拜見公主,神佑公主,公主萬安。”

云黛不習慣被人跪,忙抬了抬手,“都起來吧。”

那紅袍宦走上前,與云黛笑道,“孝義鄉君可讓臣等好找,快準備準備接旨吧。”

眾人皆換做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恭恭敬敬跪下接旨。

云黛原本也要跪,那位年長的烏孫使者攔著,“烏孫與大淵是兄弟友邦,您是我們烏孫的公主,接大淵皇帝的圣旨不必下跪。”

云黛微怔,有些拿不準這規矩,習慣地將目投向謝伯縉,無聲地詢問著他。

謝伯縉接收到的視線,朝輕點了下頭。

云黛這才放下心來,然而見到一屋子的人都跪下,就一個人站著,頗有些不自在。

紅袍宦徐徐展開手中圣旨,著不的公鴨嗓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孝義鄉君沈氏,系肅州西城軍校尉沈忠林之,晉國公謝垣之養,現經烏孫昆莫調查核實,沈氏生母柳月娘實為烏孫國金宸長公主,時隔多年覓得親,烏孫昆莫不勝歡喜……”

中間一長段佶屈聱牙的話都表示著盛安帝對促認親之事的支持,最后宦又念道,“沈氏知書識理,貴而能儉,無怠遵循,克佐壺儀,軌度端和,敦睦嘉仁。著即冊封孝義郡主,以彰大淵與烏孫兩國之誼,欽此!”[1]

云黛聽了這麼一大段圣旨腦袋直發脹,還是宦將圣旨合上,雙手遞到跟前,滿臉笑容道,“孝義郡主,快接旨吧。”

云黛回過神來,接過那金線銀針的圣旨,只覺頭重腳輕。

那年長的烏孫使者上前道,“馬車已在外恭候,還請公主速速隨我們回長安。”

云黛愣怔怔應了一聲,借口收拾東西,先上了樓。

在屋里仔仔細細將那圣旨看過一遍,又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得嘶了一聲。

“哎喲姑娘您這是做什麼,都掐紅了。”紗君心疼道。

“沒事。”云黛臉上神還有些恍惚,“就是覺像是在做夢。”

紗君這邊很快收拾好了包袱,忐忑地走到云黛邊,問道,“姑娘……不對,該喚您郡主……還是公主?”

云黛也被這些稱呼搞得有些發懵,“你還是喚我姑娘吧。”

紗君脆生生欸了聲,又睜著一雙狗狗眼,怯怯道,“您要回長安了,那您還要奴婢麼?”

云黛知道這小丫鬟是一心想往外跑的,彼此也投緣,便問,“你愿意留在我邊麼?我應當不會在長安待多久,唔,可能會回隴西,也有可能……會被帶去北庭。”

覺著現在就是個浮萍,飄飄搖搖,隨波逐流,不由己。

“我愿意!”紗君立馬應下,“姑娘不嫌棄奴婢,那奴婢愿意跟在姑娘邊,去哪里都行。”

見有這麼個小丫鬟愿意跟隨自己,云黛心下稍暖,微微笑道,“那你就跟著我吧,反正你的契現下在我手上,等回了長安,我與姑母解釋一番,將你討要過來。”

紗君眉開眼笑,連連朝伏拜,“多謝姑娘,奴婢日后一定盡心盡責伺候姑娘!”

............

“三皇子讓奴才轉告謝將軍,孝義郡主的份今時不同往日,一舉一都有可能影響兩國的關系,您要以大局為重,一切等回長安之后再說。”

客棧樓下,紅袍宦低聲音與謝伯縉著底,“且奴才看陛下和烏孫相大祿的意思,這孝義郡主八是要回烏孫的,畢竟那烏孫昆莫是的親娘舅,有親依仗,自是不好再留在國公府的。”

謝伯縉垂了垂眼,清俊臉龐看不出緒變化,“多謝公公提醒,我自有分寸。”

紅袍宦笑道,“謝將軍客氣。”

這邊倆人說著話,另一頭烏孫使者們也用烏孫話嘰里咕嚕流著。

兩撥人各懷心思,云黛那邊調整好心態下了樓,見著謝伯縉靜靜在樓梯旁,長玉立,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清冷孤寂。

心頭微,剛想與他說兩句話,就見烏孫使者上前一步,出聲道,“公主快上車吧,爭取在太落山前趕回后頭的鎮子落腳。”

云黛一噎,對這使者應了聲好,又忍不住扭頭去看謝伯縉。

謝伯縉也朝看來。

四目相對,兩人好似都有許多話要說。

傾,謝伯縉轉過,先行往外走去。

云黛心頭有些淡淡的失落,但烏孫使者在旁等著只好在紗君的攙扶下,緩緩往外走。

走向一條無法預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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