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晉江文學城獨發
這一夜,新房里連了三次水才消停。
第二日清早,得知此事的喬氏忍不住黑了臉,沒好氣低罵道,“這個混賬玩意!云黛那般弱,哪得起他這般折騰……真是、真是莽夫!”
“哎,夫人消消氣,大清早的怒傷肝。”晉國公攬過的肩哄道,“阿縉他正是氣方剛的年紀,好不容易娶了媳婦,咳,一時失了節制也是可以理解嘛,想當年我剛娶你那會兒不也是……”
喬氏臉頰一紅,毫不客氣瞪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你們謝家就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不知憐香惜玉的主!”
“是是是,夫人說的對!晚些我就教訓那混賬,他不許再這般!”
晉國公這般表了態,喬氏卻又遲疑起來,斟酌道,“那你可別把話說的太重,他們夫妻恩是好事,我還指著早點抱孫子呢!適當提醒一下就好……”
晉國公捋了下胡,朗聲笑道,“這你放心,我會拿住的。夫人快快梳妝罷,過會兒他倆就來敬茶了,可不好教他們等著。”
喬氏心說,折騰了大半夜,人云黛今日能下地就不錯了,唉,真是個可憐見的。
這邊倆口子擔心不已,新房里的小夫妻倆也鬧了起來。
云黛扶著酸的腰,鼓著臉推開旁的男人,柳眉豎起,“你別我,一會兒若是請安遲了,我就…就再不讓你睡里屋!”
謝伯縉昨夜饜足,今朝是神清氣爽,通舒暢,“我背著你去,絕不會遲。”
云黛頰邊染上緋紅,“才不要你背,我又不是不能走!”
見他又要開口,生怕他又說出什麼孟浪之詞,云黛忙扶了扶發鬢,加快腳下步子,“不與你說了,快快出門吧。”
半個時辰后,當小倆口趕慢趕到達花廳時,謝老夫人、晉國公夫婦、謝仲宣和謝叔南已然端坐在堂前等著他們。
見云黛和謝伯縉一個無打采,一個神奕奕,這截然不同的兩幅狀態,在場眾人心照不宣地避了避目。
云黛紅著臉,低眉順眼,一副新媳婦模樣,恭恭敬敬給謝老夫人敬茶,“祖母,您請用茶。”
謝老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接過那杯茶水喝了一口,又擱在一旁,接過丫鬟托盤里放著的厚厚紅封,遞到了云黛手中,“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們謝家的媳婦了,你和老大要好好的,爭取早些讓我這老太太抱上曾孫。”
云黛答答的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訥,“是。”
謝伯縉則一本正經,“祖母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云黛越發窘,謝老夫人笑呵呵點頭,“好好好,我就等你們的好消息。”
接著云黛又給晉國公和喬氏敬茶,兩人也都笑容滿面的接過茶水,一番祝福勉勵,各賞了個厚厚的紅封。
喬氏另外還準備了一對質地極好的羊脂白玉同心鎖,一枚給了謝伯縉,一枚給了云黛,滿懷期許地拉著他倆的手道,“愿你們倆就像這同心鎖一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伴終生,不離不棄。”
云黛和謝伯縉彎腰謝拜。
捧著茶杯行至謝仲宣和謝叔南跟前,云黛還有些拘謹,尤其如今份發生了變化,未免了規矩,也不好再喚他們兄長。
就在遲疑著該怎樣喊出“二叔喝茶”時,謝仲宣似是看出的忸怩,主接過遞來的茶水,輕聲道,“多謝長嫂。”
他淺啜一口,又風輕云淡朝笑,“茶水很好。”
云黛微微一怔,旋即心頭頓豁然,也朝他莞爾輕笑。
等走到謝叔南跟前,有謝仲宣在前頭打了樣,謝叔南雖也有些不大習慣,卻還是接過茶杯,喊了聲“多謝長嫂”。
云黛輕應著,“三叔客氣。”
謝叔南悻悻了下鼻子,顯然不適應這個稱呼,低聲道,“不然你還是跟著大哥喚我三郎吧。”
云黛抬眸看向謝伯縉,謝伯縉朝點頭。
云黛這才順勢喚了聲,“三郎。”
謝叔南放松下來,又恢復嬉皮笑臉的模樣,“欸,長嫂。”
云黛也應了,雖然一時也有些不適應這稱呼,但相信日子一長,也能慢慢習慣的。
在王府花廳敬完茶后,謝伯縉和云黛也沒閑著,同家人們用過一頓早膳,就坐上馬車進宮叩謝皇恩。
馬車一進宮門,倆人先去慈寧宮給許太后請安,得了一大堆賞賜。而后再去紫宸宮面見新帝,自又是一堆厚賞賜。
新帝將小倆口舉手投足間的親昵盡收眼底,心頭輕嘖,這新婚燕爾的膩歪勁真是沒眼瞧。
“你們倆經歷千辛萬苦,終眷屬,應當好好珍惜這段良緣,同心同德,相伴終生。既然這婚事是朕主理的,朕就把話撂在這,你們倆個若是有一個變了心,朕絕不輕饒!”
謝伯縉面如常,淡然自若,“陛下放心,臣此生絕不負。”
云黛見狀,也連忙表態,“臣婦也是,唯愿與他白頭偕老,生死不離。”
新帝,“……”
他為何一大早給自己找刺激?是早膳吃的不夠飽麼。
按了按眉心,他沒好氣道,“行了,這些話你們倆口子回家說去。”
謝伯縉角微不可查扯了扯,也不再刺激這位至今孤寡的帝王,拱手拜道,“那臣先攜子告退。”
新帝隨意擺了擺手,“退下吧,朕也該理政務。”
著那兩道緩緩離去的般配影,新帝面上的不耐之也隨之褪去,輕笑一聲,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兩廂奔赴,不畏生死,這般誼,真人艷羨。
在綠釉狻猊香爐里裊裊升起的沉香煙氣里,新帝垂下眸,骨節分明的手指捻住明黃暗云紋袖,稍稍一扯,那系著紅繩的大手腕便了出來。
那條紅繩許是戴得久了,亦或是飽經風霜,再不復鮮艷的紅,褪灰暗的紅棕,唯有細繩中串著的那一顆小小紅豆,歷久彌新,潤依舊。
愿君多采擷,此最相思。
清潤的指尖輕輕上那顆紅豆,那深沉如夜的眸底略過一抹幽冷暗。
呵,最相思?
好一個最相思。
他猛地扯過袖子遮住手腕,口激烈起伏地靠在椅背,重重閉上眼。
***
車轔轔向前,四平八穩駛出巍峨雄偉的皇宮。
云黛著那朱紅城墻逐漸模糊,放下西番蓮花紋錦簾幔,稍整襟,對謝伯縉道,“我總覺著陛下當了皇帝后,好似比從前孤冷許多。”
雖說皇帝登基前,統共也就見過他一回,可從那短暫的照面,以及謝伯縉偶爾提及的瑣事里,覺著皇帝沒有貴族子弟的驕慢,對人也赤誠親切,算是個好相的年輕郎君。
聽到的話,背靠囊閉目養神的謝伯縉倏地睜開眼,語氣清淡,“皇帝的位置豈是那樣好坐的?從前是推杯換盞無話不談的好兄弟,如今便是再信賴彼此,也得時刻謹守君臣之間不可逾越的那道線。”
他手將云黛的肩攬懷中,略有悵然地輕嘆一聲,“終究是,高不勝寒。”
云黛乖順地靠著他的膛,聽著那強而有力的心跳,主手握住他的手掌,“反正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接著他又吻了吻的發旋兒。
云黛忽然想起一事,從他懷中揚起紅潤的小臉,水靈靈的眼眸直直向他,“方才陛下見我們謝恩,似乎臉不大好?我瞧著好似是又羨慕又嫉妒,唔……先前他拿毒酒考驗我,我后來也問過意晴陛下為何如此狹促,只說是為所傷,旁的也沒與我多說。夫君,你與陛下好,可知其中緣由?”
見眼看著他,又一口一個夫君得心耳,謝伯縉便將新帝與李太傅嫡的前塵往事簡略說了一遍。
“總而言之,經此一遭,陛下徹底寒了心,再不信這世上有真。”
云黛聽得聚會神,末了,還一臉意猶未盡地嘆,“沒想到陛下從前還是個癡種子。不過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呀?我昨日偶然見到了那位楚國公世子妃,瞧著好似不是那般寡寡義、冷清冷心的人呢。”
謝伯縉對其他人的事并無興趣,只著的發道,“如今陛下是君主,是臣妻,清淺緣也淺,是否有誤會也不重要了。”
云黛點頭輕嘆,“也是。”
稍作停頓,又問,“陛下登基大半年了,既不立后,也不選秀,聽說朝堂上的大人們頭發都要愁禿了。夫君,你說陛下遲遲不選秀,可是心里還有那楚國公世……唔!”
話還沒說完,的便被一抹溫熱封存。
一陣天旋地轉后,的后腦勺被寬厚大掌牢牢托著,男人濃重的氣息撲騰落在的眼睫與臉頰。
云黛回過神來,兩只小手忙推搡著那堅實的膛,“夫……夫君……”
謝伯縉暫時停下這個吻,見上的胭脂膏子已吃得一塌糊涂,毫不以為意,而是輕啄了下巧的鼻尖,啞聲教訓道,“才新婚第二日,娘子滿凈念叨著別的男人,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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