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裴晏行睡得迷迷糊糊，連夢裏都是溫香玉，妻在懷，突然口的腦袋了，便清醒過來。

黑暗中一雙圓圓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怎麽了？”他擡手托住腦袋，手指從側面進發裏，了，語氣帶著哄，“都幾點了還不睡？”

餘笙摟住他脖子，額頭近：“老公我做了個夢。”

他手臂環腰，輕聲問：“什麽夢？”

“我夢到我在讀高中，還有你。”餘笙溫地眨了下眼睛，“畢業的時候我們在一起了。”

男人輕笑一聲，呼吸近耳垂：“然後呢？”

“然後就醒了。”餘笙抱住他的頭，“覺像真的一樣。”

裴晏行笑了笑：“也許就是真的呢？”

餘笙不解，他輕輕著腦袋：“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讓我們錯過這麽多年。也許平行時空裏的那個我更勇敢，從一開始，就沒有失去你。”

餘笙眼眶一熱，吻了吻他微微抖的：“你從來都沒有失去我。”

無論是八年，還是十八年，他都在心裏最也最珍貴的位置。

瓣相，呼吸就了。

像曠野上落了一簇火星，那一點亮燃燒明火，暴烈地席卷著，蔓延向無邊無際的黑夜中。

餘笙抱著他，每一寸都嚴合。

薄被如浪湧，突然聽見一陣嬰兒啼哭聲。

兩人均是一怔，空氣裏短暫的尷尬僵持，直到懷中人輕笑著他漉漉的口：“去看看吧。”

裴晏行皺著眉，還是安地額頭：“那你先睡。”

餘笙擁著被子側過，看他站起來系浴袍帶子，眼神依舊像十八歲一樣癡迷。

三十大幾了，這人材沒一點走樣，八塊腹不折不扣地嵌在腰上，全沒一點多餘的贅，只是隨著歲月和磨練，廓變得更加和朗。

用餘今禾的話說，爸爸越來越像個領導了。

正在哇哇大哭的不是餘今禾，是一個餘辰睿的四個月娃。

小兒子的出生是個意外，不過科學來講，也就是個簡單的概率事件。

裴晏行軍銜升上兩四那年，向部隊申請休假，和餘笙補了個月。

正是炎夏八月，裴晏行帶自駕去青海，租了輛房車。

那陣子除了看山看海看牛羊看風景，就是在車裏胡天胡地，不知今夕何夕。

回家後不久，餘笙發現又懷孕了。

原來安全套也不見得安全。

有了餘辰睿後，裴晏行主去做了結紮。

四個月的餘辰睿比當初四個月的餘今禾難帶多了，家裏雖然請了月嫂照顧，可一到晚上，哭起來月嫂本哄不住，非得裴晏行親自去哄。

姐弟倆這點倒是一樣，小時候都黏爸爸。

餘今禾現在不太黏他了，小姑娘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恨不得家裏沒人管。

都說餘辰睿長大後估計和姐姐一樣調皮，又是個混世魔王，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餘辰睿自從會講話，就暴了姐控的雛形。

張口的第一個人是姐姐，趴在地上摟姐姐大，後來學會走路，就開始屁顛屁顛地跟在姐姐後面跑。

餘今禾調皮搗蛋，餘辰睿卻乖得不行，什麽都聽姐姐的。

餘笙嚴肅教育餘今禾不要把弟弟帶壞，頭天剛說，第二天下班回家就看見自家一歲半大的乖兒子在頂樓的花壇裏刨土，扭著小屁搖搖晃晃地跑向餘今禾，聲氣地：“姐姐，發發——”

餘辰睿從小就被餘今禾坑，加上腦子發育好像有點遲緩的樣子，被坑得特別慘。

剛學會走路，姐姐教他學小狗爬，坐在他背上騎馬，看見姐姐笑，餘辰睿可開心了，爬得越發賣力。

上兒園兩人一起睡，餘今禾夜裏往他被窩裏塞玩小恐龍，餘辰睿嚇得魂飛魄。爸爸不知道為什麽，趕過來的時候格外生氣，把餘辰睿狠狠訓斥了一頓。

後來上學了，餘今禾比他大幾歲，說自己學業很忙，經常打發他去跑買東西。

餘辰睿九歲之前，就是姐姐打發無聊時間的一個小玩意，一個找樂子的開心果。

直到餘今禾初三那年，因為和同學鬧矛盾被家長，本來想讓媽媽去，結果裴晏行突然從單位回來，聽到母倆談話。

後來自然是裴晏行去的，堂堂一團領導，在學校接老師的批評，還向對方家長道歉。

回家路上全程黑臉，關上門，就把平日裏心肝寶貝似的兒訓斥了一頓。

餘今禾正是開始叛逆的年紀，自我意識在這些年逐漸增強，也格外好面子。裴晏行話說得太重，讓覺得自尊心挫。

心裏也難以接寵自己的爸爸出這麽嚴厲的一面。

餘今禾是被寵壞了，但自己不這麽覺得，只覺得爸爸不喜歡了。進而又把原因歸咎到弟弟上，因為有了弟弟，爸爸才沒那麽喜歡了。

小孩的脾氣很難哄。

那天晚上放學，餘今禾故意不上家裏司機的車，轉而走了條小路回家。

起初有幾個同學一起，還熱鬧，路上漸漸都分開了。

最後一段只剩一個，離家裏還有兩公裏路程。

餘今禾看見一個男人牽著小孩笑地過馬路，小孩手裏還拿著蝴蝶形狀的糖人，想起小時候爸爸也給買過棒棒糖，牽過馬路，這樣的場景卻很多年沒有過了。

在左拐回家那個路口，吸了吸酸脹的鼻子，毅然決然走向右邊。

司機在校門口等到學生放，還沒看到餘今禾，便給餘笙打了電話。

餘笙正在家收拾兩個小孩的換季，立馬開車去學校，路上聯系了裴晏行。

可老師說孩子早就放學了。

申請調了校門口監控，卻只能看到路口，餘今禾跟幾個同學一同離開。

算算時間，就算路上用爬的，也早就該到家了。

餘笙看著外面黑的天，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不敢形象如果兒出事，他們這個原本幸福的家庭會變什麽樣。

報警的聲音在抖，攥著渾的力氣才說完那幾句話，然後抱著膝蓋跌坐在牆邊。

裴晏行是從會上趕來的，還穿著而整齊的軍裝，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趕到學校。

看到這副場面，向來堅毅的眸子了。

他蹲下來，將絕又無助的妻子摟進懷裏，不停地的背：“別怕，有我。”

裴晏行有門路，立刻找人調了從學校出發，餘今禾可能出現的每一條路的監控，最終在小區附近一公裏的一家商場找到了餘今禾。

那會兒餘今禾正在商場一樓買茶，還在為自己大膽而刺激的舉興地哼著曲子。

直到周圍嘈雜的聲音都頓了頓，一兩秒詭異的寂靜，餘今禾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一群警察叔叔著裝整齊地朝走來。

而那群警察的最前方，是一張冷冽如冰霜的臉，卻又像冰川之下的暗湧，讓人到害怕，不寒而栗。

餘今禾對爸爸穿軍裝的樣子有種難以言喻的覺。

仰慕，崇拜，危險，迫。

嚴肅的時候，一呼一吸都讓張。

意識到自己犯錯，并且被爸爸抓了現行，餘今禾連茶都顧不上拿，第一反應就是跑。

結果腳還沒邁開，就被裴晏行揪著領子拎起來，嗓音冷得像在冰窖裏裹了一遍：“還想去哪兒？”

餘今禾嚇得發抖：“上，上廁所。”

“給我憋著。”裴晏行揪著的領子，在衆目睽睽之下把拎出商場，推進門口一輛黑保姆車，然後用力推上車門。

車裏的餘今禾瑟瑟發抖，連氣都不敢出一個。

過了很久，覺得有司機叔叔在，爸爸總不至于當場揍，于是鼓起勇氣問：“媽媽呢？”

裴晏行板著臉，一路沒說話。

抑的怒氣在進家門的那刻發出來。

命令餘今禾在沙發旁站著，從雜間拿出一手臂的掃帚。

“餘今禾你長本事了？我教你離家出走了？”掃帚揮過去，餘今禾哇哇大哭著躲。

“不許躲！”裴晏行把拽回來，摔到沙發上，“子了！我今天不打斷你的！”

“嗚嗚嗚嗚爸爸我錯了！”餘今禾滿臉淚花地認慫，“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你別打斷我的……”

裴晏行最終還是不舍得，一掃帚砸屁上，只用了三分力度。

餘今禾哭得更慘了：“嗚嗚嗚媽媽救命！”

哪知這話就像了他逆鱗，裴晏行扔掉掃帚，直接一掌接一掌揮在屁上。

餘今禾哭天嚎地，裴晏行邊打邊吼。

“你有臉你媽？”

“老子今天就替你媽揍你。”

“離家出走？你鬧什麽脾氣？罵你罵錯了嗎？”

“再敢離家出走試試？”

“把你媽嚇出個好歹，老子一輩子不原諒你！”

餘今禾總算會到什麽做屁開花。

爸爸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一點沒手下留，用一個年男人的力氣在教訓。

餘今禾覺得自己明天肯定連床都下不了了，哭得腦袋昏昏，訓斥的聲音也變得恍惚不清。

突然，耳朵鑽一聲稚的年音：“爸爸，您不要打姐姐了。”

裴晏行冷冰冰喝他：“不關你的事，回房寫作業去。”

餘辰睿直接趴到餘今禾背上，圓圓的小臉上寫滿堅定和倔強：“那您連我一起打好了。”

裴晏行角一。

餘辰睿一副小大人表，信誓旦旦地說：“我是男子漢，要保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