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后, 沐錦書被暫留下來，陪皇后焚香，天將暗, 沉香縷縷。

魏皇后淡淡道:“昭寧你素來乖巧，也素來端莊高雅, 不會胡來, 本宮對你是最放心的。”

語氣平淡, 就像隨口一提，但沐錦書卻微微頓住, 低垂的眸略過幾分慌，回道:“昭寧聽從母后的話。”

魏皇后神平和, 目卻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停頓片刻，輕揮袖, “退下吧。”

沐錦書福道昭寧告退，才步伐淺淺地退出寢殿。

正是霜降冬時，出了儀宮, 便是一陣寒風, 沐錦書卻覺放松。

不知為何，母后的話和眼讓到尤為心虛，還是母后起疑心了。

未敢多想，沐錦書領著芙嵐匆匆回了瓊思齋, 早早便沐浴更。

回到人榻上，沐錦書扶著額角輕輕歇息, 房燃著暖爐，僅著件單薄的衫，也不覺得寒涼。

旁的芙嵐倒是沒看出皇后的話有何不對, 娘娘自來就對公主安心，常會說公主乖巧。

見沐錦書心神不寧，認為是香薰球的失，心中還過不去，芙嵐便道:“昨兒回來時，撞見南郡王，莫不是香球讓他撿著了。”

沐錦書聽言，心中思緒便被芙嵐岔開，香薰球出儀宮時還在，回至齋居便不見了，說是被南王撿到，也并無可能。

沐錦書不坐起來，若是真落在南王手里，便更不妥了。

一個兒家，飾落在一郎君手里，傳出去多是流言蜚語。

更何況這香薰球還是兄長所贈，他若是知曉，便解釋不清。

兄長素來對溫和，極有發怒的時候，不過一旦怒起來可兇了，沐錦書想想，還是害怕的。

沐錦書輕咽口水，香薰球還是得找回來，落在誰手里都不好，況且還這般喜。

總不能明面地讓宮去聯絡南王，皇后是命回避這人，何況那日這人的話，沐錦書難免想避嫌。

......

待到翌日，沐錦書仍是會坐立不安，左思右想下，還是有了去詢問南王高襲的想法。

不過若想出宮，除了皇后準許，那便是太子能幫，于是沐錦書走了趟東宮。

在寬敞華貴

的寢宮中，太子坐于太師椅上，看著前來的沐錦書。

昭寧極會有出宮的想法，難得會因此來尋他，京畿防務有楚王負責，倒也不怕出什麼。

他微微沉頓，打量片刻后，并未對此多問，便讓人拿通行證給，對于小妹的請求，他一向都會同意。

不過在沐錦書走后，太子便命人給楚王府帶了句話，在宮外仍是有楚王看護較為安全。

＊

得到太子哥哥的允許，沐錦書出宮便容易多了，換一裝之后，便僅帶芙嵐一人出了宮。

此次出來，不益聲張，沐錦書帶著帷帽遮掩容，也順道擋去朔風。

于是沐錦書便這般來到南王府，讓芙嵐上門去遞話。

南王府的人聽著是昭寧公主的名號，還是極為恭敬的，便匆匆府去告知南王。

初冬寒降，清湖難免會寒風瑟瑟，岸有一座避風的亭臺，四下安靜。

沐錦書披貂絨織錦斗篷，所戴的帷帽已放置是桌上，婷婷倩影，清麗淡雅，

亭而來的南王尚穿甲，是剛從校場出來，不久將為皇上演練軍師，便來不及換去甲。

沐錦書見此，淡淡道:“叨擾郡王爺了。”

“怎會，是本王的榮幸。”

高襲神平和，但著甲，冷峻的五襯顯得幾分蠻不拘，并不喜歡這種張揚的覺。

不像兄長，即便是穿甲，仍舊顯得矜貴修長，沐錦書微微一頓。

高襲道:“公主殿下今日尋本王，是有何事？”

沐錦書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開口道:“那日在碧池居，郡王爺可有見一只銀鏤香薰球，上雕鏤著祥云繚繞，置梅香。”

高襲著，眸略過一抹深沉，轉眼便劍眉微低，似在思索，說道:“那日公主腰間所掛的佩飾？”

沐錦書眸微閃，道:“正是。”

高襲若有所思，帶著歉意的微笑道:“本王只記得公主那時正戴著。”

沐錦書繼續問道:“除此之外沒有了？”

高襲搖首，無可奈何道:“沒有了。”

沐錦書神掠過失落，不知可否該放心下來，沒在高襲手里也算件好事。

高襲打量的神，試探問道:“公主殿下可是

很喜歡那個香薰球？”

沐錦書輕抿瓣，并未回避，說道:“是的，很喜歡。”

言此，高襲微微沉思，輕緩地近了半步，開口道:“若公主不介意，本王愿意請匠師重新打制一只，贈予公主殿下。”

沐錦書忙作搖首，拒絕道:“謝過郡王爺的好意了，那香薰球對我而言，有別的意義，是不可替代的。”

高襲停頓一笑，道:“那是本王冒犯了。”

...

與此同時，亭臺遠的柳樹下，停著一輛樣式華貴的馬車，車前刻著的正是楚王府的徽記。

朔風寒涼，修長分明的手指攬著車窗，車廂之，那沉如潭水般的眼眸凝視著亭臺間。

只見清麗子與南王閑談，像是站得很近，隨后將石桌上的帷帽戴起。

站立于車旁的金吾衛一眼亭臺，低聲請示道:“殿下。”

只見車窗合上，金吾衛轉而上了馬車，行駛離開了柳樹之下。

＊＊＊

清湖亭臺中，沐錦書將帷帽戴好后，婉拒了南王提議茶館小坐的邀請，攜亭前的芙嵐離去。

雖然高襲并不知香薰球的去向，但沐錦書不知為何有點不甘心。

離開清湖不遠，在遠的街道上停著馬車，車前車后候著京畿金吾衛。

沐錦書頓住步伐，車上所刻的徽記再悉不過了，這儼然是在等。

為首的金吾衛恭敬道:“公主殿下。”

沐錦書看似淡漠的神里卻流一心虛，不淺抬玉手輕一下帷帽。

旁的芙嵐輕睨自家主子，不敢聲張什麼，們這是出宮被二殿下給逮住了。

沐錦書瞥一眼車廂，提著擺向馬車走去，知道里面的人在等著，不知喜怒。

芙嵐攙著上了馬車，尚未來得及放下車簾，里頭的人便出大手將拉了過去。

悉的氣息，他有著淡淡的暗香。

帷帽被揭下來，沐錦書看見了兄長清雋深邃的五，劍眉蹙，薄微抿。

沐錦書看得出他在生氣，氣場分外迫人，不輕咽口水，白的小手攥著他的袖。

馬車開始緩緩行駛起來，往城中心駛去。

寬敞的車廂里，他開了口，“去見了誰。”

沐錦書哽了哽，跪坐在兄長的長

之間，顯然他知道找了誰。

不知道他為何曉得在這里的，也不知道如何講，好像怎麼講他都有可能生氣。

他冷幽幽地道:“不要做使我不高興的事。”

兄長扣纖腰的手掌了，掐得不好，沐錦書委屈地說道:“你送的香薰銀球丟失了。”

謝明鄞冷然的面容微頓，眉間依舊不見松和，沐錦書探著，“丟的時候，正好見過南王。”

謝明鄞道:“還幽會他兩次了？”

也不曾見為見他出宮過，倒是見他兩次了。

沐錦書張道:“不是幽會，是母后將南王召來宮中見過。”

幽會這樣難聽的詞，從兄長口中講得出來便更加難聽了。

謝明鄞冷沉著眉眼打量片刻，最終松開扣著細腰的手掌，與之拉開了距離。

謝明鄞靠著車壁，本想是來接的，卻看到私見高襲，又聽弄丟所贈之。

好不容易出宮，竟然不是來找他的。

謝明鄞不想緒式地對怒，待冷靜下來再說，平日里是對最縱容的一個，也是眼里容不了沙子的一個。

“為兄送你回宮。”

簡短的幾個字，帶著莫名的冷漠。

沐錦書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深刻的容里薄怒，是更不敢將高襲對袒心跡的事說出來了。

京城長街之上，熙熙攘攘，馬車緩緩行駛其中，車轱轆轉聲咿呀。

沐錦書撐著子靠近謝明鄞，除了昨日在儀宮相見，他們多日不曾親近，轉眼就置氣了。

著他線條分明的薄，沐錦書湊上去討好地親了親，嘟嘟的，溫得。

謝明鄞回眸而視，沐錦書面容相近，模樣怯怯的，眼地著他，甕聲甕氣道:“香薰球不見了。”

謝明鄞盯著，還真是有氣說不上來，一把將人拉過來，便覆吻上去。

他的重點不在于香薰球，而是在于，明知高襲對有企圖心，還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