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那帶有落紅的白帕被李尚宮送去了儀宮，二人房花燭這事才算完。

好在也沒人懷疑，夜里他們共一室, 太子僅是在羅漢榻上靠了一宿, 許凝只道這也太好糊弄了。

太子瞥眼，回道:“這是東宮。”

因為這是東宮，奴才們都聽太子的, 只要給李尚宮一個結果便行, 也沒理由在這上面懷疑吧。

為了營造新婚燕爾的覺, 太子在房里住了幾日，才轉去別的主臥。

像是達了一種共識，誰也沒再靠近誰，始終都有距離，許凝更不好意思提, 就這樣為這個有名無實的東宮太子妃。

雖然太子與有著距離, 但在其他事上，倒也縱容，東宮的里里外外, 只要不越界，想做什麼他都不會管。

許凝善于廚藝, 東宮里便為多了一間膳房, 喜歡梔子花, 庭園里便有了梔子樹。

有時做好了糕點，送于太子的書房里, 他也會吃，許凝會因此而開心，但他從不說味道如何。

許凝喜好甜食, 太子冷不丁說一句:“吃多了，齲齒。”因此便沒在常吃了。

重要的宴會出行，太子也都會帶著，雙對的，漸漸的，便有了與太子極好的言說。

太子是縱容的，那日不慎將他最喜的冬青龍紋尊摔碎，他凝著眉頭，看著地上碎片許久。

許凝惶惶不安，本以為太子會因此大發雷霆，最終他卻只是嘆一聲，命婢將地面收拾干凈，這事也就這般過去了。

但有時這種縱容，更多像是置之不理，因為不關心，所以縱容，不管做什麼。

一個月兩個月，轉眼便嫁至東宮半年，二皇子離京奔赴北疆，他們也和平相了半年，接也僅局限于攙過手。

太子政務很忙，回宮之后便房休息，若是外出行事，許凝有時兩三天見不到他一次，即便見到他們也說不上話。

偶爾他也會來房里坐坐，不過用帶著公務，一看便是深夜。

宮燈闌珊，許凝便坐在榻上看賬簿，累了便側臥

著榻睡，誰也不打擾誰，有時和諧得還真像是夫妻。

夜深蟲鳴淺淺，書桌上的燭火已燃到了底，那一卷書折被放下。

桌前的太子不經意地抬眸，榻帳的子已枕著手臂安睡，著簡素，姿婀娜。

他視線微頓，隨后轉而將桌面上擺放的書折整理好，款款起，行到床榻旁，單手輕榻帳。

忽然一本賬簿從懷里掉落下來，太子看向地上的賬簿，俯撿起，發現賬簿里夾著一冊小話本。

上面說的人間男子被狐妖吸引，從而糾纏不清的故事。

太子眉目微微一蹙，本以為在查看這個月東宮賬簿出，竟不想看的是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

只有意志不堅定之人才會被所吸引，愚蠢，這種東西誤人子弟。

想罷，他將話本和賬簿放在旁的桌面上，轉眸看向許凝。

窗牖未關，清風徐徐，房燃至底的燭火忽然熄滅，視線昏暗，月房來，泛著淡淡銀霜。

榻上的子兩面紅潤，睡乖巧，未蓋被褥，紗單薄，著淡的。

口的盤扣開了一顆，鎖骨致且白皙，氣息安穩，口淺淺起伏，艷人。

太子形停頓片刻，隨之便將目收回，心緒凌，本想轉離去。

放下榻帳后，見垂在榻外的小腳，他又幾許猶豫，只能俯榻，輕輕地將擺正睡姿。

許凝的子又又，帶著淡淡的兒香，是否子都是這般？

太子心緒一沉，凝視的睡片刻，攬著楊柳細腰的手攥了攥，最終仍是為蓋好被褥，退出床榻，便轉離去。

隨著步伐聲遠去，房間靜靜的，月如霜。

忽然，纖手輕輕拉起被褥，許凝眼睫微掀，像是緩了一口氣，慢慢將子埋進被褥里。

面容微燙，不用雙手捂住臉頰。

...

在東宮的日子里，有時會很枯燥，但也算過得平靜安穩，皇后與公主都是很好相的人。

不過日子久了，皇后用會急的，宮半年之久，遲遲不見孕，難免會有雜言碎語。

朔日，照例與太子前去儀宮同皇后

娘娘請安，皇后終是將這話說了出來。

日子也不短了，也該懷有一子，免得讓人說不是，皇后想抱孫子。

聽這話，許凝神微怔，忍不住側眸看向旁的太子，他依舊平靜從容。

許凝輕輕低眸，這種事也不是能做主的，他們實在還做不到那一步。

自此，皇后娘娘催了后，太醫便常來請平安脈了，有時還會送些補品過來。

弄得許凝手足無措，再看看太子，依舊是從容不迫的樣子，雖然他會來房里，但僅是為了掩人眼目罷了。

就這般過了一個多月，許凝獨自去儀宮請安時，皇后又提了此事，“太子政務繁忙，為正妻自應好生伺候他夜里安歇，莫嫌勞累，夫妻之間有什麼好難為的。”

許凝聽著這話，也只能端莊地頜首，也不想難為吶，總不能像話本里的狐一樣去勾.引吧...

嗯，話本...？

回去之后，皇后常派人來問他倆的事，太子勸過皇后順其自然，但似乎沒有。

無奈之下，太子便不得不常往許凝的房里去，但總是戰戰兢兢的，左顧右盼，像一只警惕防范的貓。

有他在的地方，許凝總會不自在，更何況還要單獨相，或許母后催得，是在怕他了。

既為君子，他自不會隨意冒犯于。

太子因此亦不再擾，于是便都是在睡之后，才回寢殿。

二人心思各異，難猜對方的想法。

有時許凝睡得深，直至第二日起床，才發現太子來過房里。

許凝懊惱自己張又貪睡，又沒等到太子回來的時候，他豈是故意躲著？

...

夜至，書房的燈火尚未滅，候在屏風旁的小太監不打起哈欠，燭火搖曳，拉長影。

桌案上筆鋒濃轉，字跡蒼勁有力，直至片刻后才停下，攬袖將筆放整。

太子后靠椅背，燭照映在他面龐上，鼻梁高，薄輕抿，修長的手指輕眉心。

桌案左側放著一盅湯，沒放多久，但也差不多放溫了。

小太監見太子歇下來，連忙盛湯遞過來，太子未有多想，神淡漠地喝著，忽覺味有些不對。

他啟口道

:“什麼湯。”

小太監奉承道:“是皇后娘娘命膳房端來的虎鞭湯，為殿下強健準備的。”

聽此，太子的眉目當即一沉，拈著青紋碗的手指收，似乎要將碗緣裂，難怪說腹下微熱。

他將碗放下，神極為不悅，冷道:“拿下去。”

小太監連忙點首，只見青紋碗上一道細微的裂痕，太子不悅，奴才不敢多，趕忙將那盅湯端出書房。

太子靠在椅背上，單手扶著額，面容越發黑沉，本是年輕氣盛的年紀，母后怎能給他送這種東西。

握著椅柄修長的手指攥了攥，不知過了多久，最終不得不拂袖而去。

...

夜幕深沉，走廊上燈火闌珊，太子的步伐聲分外沉重，隨之推開浴殿的門。

靠外的浴間干凈整潔，水霧氤氳，尚有淡淡的溫熱，似乎方才有人用過。

太子步伐微頓，停在幃幔前，偌大的東宮，似乎除了也沒人隨意用東宮浴池了。

“太子妃可去休息了？”

一旁的太監低首道:“方才的婢子講，太子妃用過浴池，不過已這般久了，應該是回去了。”

太子蹙的眉目漸漸松緩，未有說什麼，吩咐太監備水沐浴，太監躬了躬，便退出宮殿。

浴間花皂清香，太子邁開步伐，將幃幔起，里間的浴池間幾許熱氣還尚散盡。

池中的浴水也還未換，的大理石地面上水跡明顯，是小小的足印。

氣氛難免使人燥熱，太子輕微凝眉，往后還是命人為獨自建座浴室間吧，省得不方便。

想罷，似乎有些許窸窸窣窣的聲響，太子循聲而，不遠正是一座嵌玉屏風。

他心緒微頓，略有疑，便放輕步伐緩緩走近，地面上水跡點點，熱氣縈繞。

有幾許正掛在屏風一角。白皙的子紗半遮半掩，側著姣好的子。

著脯系著腰后的肚兜帶，蔥白的指尖慌張得發抖，單薄的紗掩不住纖長，急得泛。

這正是尚沒來得及離去的許凝，不過是沐浴晚了些，聽外頭的靜，似乎是太子來了。

慌之間，

挽發的玉簪松散，秀發垂落而下，玉簪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