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劍拔弩張,世家之人虎視眈眈,別說是忠于帝后一派的曹德江等人,就連其他人也都察覺出不對勁來。
那郭常鳴的事早已經定,刑部送上的證據足以讓郭家滿門抄斬罪誅九族,石慶榮是否真的暗殺郭常鳴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郭常鳴當初親口“指認”的石慶榮。
還有那兩個刺客,皇后命人抓捕單獨審問也并無大錯,雖說未經三司,但皇權立于朝權之上,君要臣死,遑論還有證據,過往無論廢帝還是蕭厭在朝之時如此行事也并非一兩回,可從未見過朝臣因此質問。
如今閔安等人替石慶榮分辨詰問皇后之言,看似句句有理,實則卻是胡攪蠻纏。
明明前幾日石慶榮下獄之時世家那邊還人心惶惶,就算想要求也不敢這般強勢,如今當朝迫皇后,更言語之間句句都暗指有人栽贓,他們哪來的底氣如此行事?
曹德江面冷凝,抱著玉笏沉聲道:“閔大人這話分明就是詭辯之詞,郭常鳴親口指認你說是假,刺客留下的口供你說不足為證,那你們還要什麼證據?之前郭常鳴未被決之前怎不見你們如此能言善辯?”
史臺的霍老大人也是面若寒霜:“如果照梁相等人這麼說,那往后朝中判案什麼證據都不用管了,只要人死之后推說一句是死前胡言,那指證之詞也能當是有私仇不足為證,那就是罪惡滔天之人都能無罪釋放了。”
錢寶坤在旁冷哼一聲:“梁相和閔大人可真是能言善辯。”
那石慶榮有沒有罪這群狗東西心里不清楚嗎?
世家之人有幾個手腳是干凈的,郭常鳴當初為什麼被滅口,他們為何那般心虛,梁廣義等人心里沒個數嗎?
錢寶坤大前天才從宮里瞧見了世家送進去的贖命錢,為的不就是讓皇后從郭常鳴的事上收手,不再繼續以刑部之事“牽連”世家那些人,免得追查下去翻出更多見不得人的東西。
可沒想到他們銀子送了,皇后依言放過了刑部,前腳才決了郭常鳴,后腳世家就跳出來替石慶榮喊冤,還一口一個石家冤枉,這群狗東西是仗著人死之后就說不了話了嗎?
要不是那二百多萬兩銀子說出來會讓人覺得皇后徇私,錢寶坤真想將賬本子砸在閔安他們頭上。
若不是心虛,你們給皇后送銀子是大發善心?!
傅來慶年輕形也是上前:“刑司審案本就由來已久,那刺客口供也寫的明明白白,如今突遭質疑,更是此等荒謬言論,諸位大人到底是想要替石慶榮申冤,還是砌詞狡辯別有所圖?”
梁廣義沒管錢寶坤冷嘲熱諷,他只是抬頭看著上首。
“臣等絕無此意,只是石家到底是輔佐皇室數朝的功臣,石慶榮也是朝廷肱骨,無論是判罰還是落罪都該更嚴謹些,這樣皇后娘娘也才能夠服眾。”
“方才曹相既然提起郭常鳴,他雖死,但若真能指證石家,皇后娘娘嚴審之下必定會留下別的東西,皇后娘娘英明,想必不會因為
他隨口一言指證就將朝中重臣下獄。”
“那刺客口供難辨真假,但郭常鳴的足以取信朝中之人,只要他留下供狀言明石家真與刑部之事有關,石慶榮謀害朝臣,那臣等自然心服口服,石家上下罪有應得,就算滿門抄斬臣等也絕無二話。”
梁廣義的話并不激烈,甚至收斂了之前咄咄人,且話里也無任何問題,就連曹德江等人想要辯駁也無話可說,其他朝臣也是心中認同。
郭常鳴本就是重罪,皇后命人嚴審之時,定然不可能只吐出那麼一點。
皇后下旨捉拿石慶榮定是已有確鑿證據,只要將郭常鳴所留供狀拿出來便能安所有人,也能證明石慶榮罪無可赦。
“皇后娘娘,眼下戰火四起,民心不安,您想必也不愿意落得個帝不在京,冤害朝臣的惡名吧?”
范家的人說話時有些不懷好意。
殿中眾人都是紛紛看向上首皇后。
棠寧穿皇后朝服于珠簾之后,整張臉被垂落的珠簾遮擋讓人看不清楚臉上神,不曾言語,可是任誰都能覺到殿中氣氛凝滯,更能覺到世家那些朝臣和皇后之間仿若繃的弓弦,稍一就能斷裂。
片刻之后,皇后冷聲道:“石慶榮之罪的確是有一些可疑之,著刑部、大理寺重審。”
“皇后娘娘!”傅來慶神大驚。
錢寶坤等人也是紛紛變。
那石慶榮是皇后下令逮捕,石家也是皇后命人查抄,若石慶榮落罪自然無礙,可皇后如今退讓一步答應將石慶榮的案子重審,那豈不是應了梁廣義等人之言,讓外間揣測皇后之前所為乃是私心?
石慶榮罪名有問題,那下旨捉拿他的皇后又是什麼?
錢寶坤急聲道:“皇后娘娘,石慶榮之事本就是罪證確鑿,您將他留于獄中本也是為了等陛下回京之后再行問罪,您不必因為一些人無稽之言就放過此等蠹蟲……”
史臺那邊霍老大人也是沉聲道:“皇后娘娘所行之事皆是為了朝堂,斷不可因一些無恥小人便行退讓,老臣相信皇后娘娘行事公允,倒是梁相,你以此等手段迫皇后是何居心?!”
梁廣義面平靜:“本相只求證據,何來迫?”
“你!”
錢寶坤被他們無恥驚住,只覺怒氣沖頭:“證據就證據,皇后娘娘不若給他們就是,那郭常鳴到底說了什麼你們心中不清楚,若非心虛,前幾日你們為何會眼地籌了銀子送進……”
“夠了!”
皇后陡然出聲打斷了錢寶坤的話,那珠簾之后的形也站了起來。
形不高,但多日理政上已有帝王威勢。
“既然石慶榮之事有人質疑,此案就給刑部、大理寺重審,此事無需多言,退朝。”
錢寶坤皺眉,傅來慶等人也是不解,倒是世家那些朝臣臉上都是面得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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