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爻翻下了祭臺，他的形容依舊很狼狽，大半尚未愈合，仍舊模糊，執劍的手還是白骨，可想而知有多痛，但他靜靜地站在那里，有如淵停岳峙，仿佛毫覺不到痛苦。

雌冥妖這時才發現看錯了這個男人。

幾乎是看著他從一個失怙的孩長昆侖君，沒有人比更清楚他的弱點，盡管郗云費盡心機，但始終沒將他變冷酷又堅定的人。在看似堅強大的外殼里，他依舊是那個抱著昆侖雪狼不肯下刀的孩子。

可沒算到當一個人的一切都被摧毀的時候，他會徹底變另一個人。

魔的一刻，他的弱，他的掙扎都已不復存在。

雌冥妖咬牙切齒道，“你難道不想找回你的嫣兒？”

謝爻道：“我自會去找，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聽命于你？”

說話間，他的劍又已出手，這一劍比方才快得多，也狠得多，雌冥妖閃避不及，只能用堅如鐵的指爪抵擋。

“可追”劍的寒刃與利爪相擊發出金石相擊般的鏗鏘聲，不等雌冥妖回過神來，謝爻又一劍橫掃過來。

隨著幾聲堅冰破裂的聲響，雌冥妖左手三手指已被削斷。

謝爻淡淡地瞥了一眼：“你應該先去奪千葉蓮子的。”

雌冥妖不但錯估了他的心志，也錯估了他的實力，沒想到在他扛下數道劫雷后，自己即便融合了羲和神脈也仍不是他的對手。

可此時懊悔已經晚了，只能咬牙招架。

眨眼之間兩人又過了數十招，謝爻以前的劍路罡猛凌厲，氣勢如虹，如今又多了先前沒有的狠戾，雌冥妖只覺無數條劍影如同毒蛇，從四面八方向攻來。

不多時，已忍不住化出了原形，如玉的軀暴長數倍，變漆黑，后長出毒蛇般尖細的尾，寒閃閃的棘刺從后頸一直延至尾椎。

除了那張和郗子蘭一模一樣的臉，渾上下已沒有半點似人的地方，反而與那些丑陋的雄同類如出一轍。

謝爻一哂：“憑你這種東西也妄想神。”

雌冥妖怒吼一聲，口中一煞霧如箭矢一般朝著謝爻去。

煞霧頓時將他包裹，從七竅和傷口中涌他的，侵蝕他的經脈和。

謝爻愈合了一半的傷口開始腐蝕，剝，半張臉幾乎只剩白骨，但他似乎渾然不覺，金瞳里像是燃著兩團瘋狂的火焰，連雌冥妖這樣實打實的妖見了都不住不寒而栗。

謝爻將經脈中幾近干涸的魔氣凝聚到執劍的手上，魔氣灌注到劍中，锃亮劍變永夜般的漆黑，他飛而起，將這柄至晦至暗的魔劍刺雌冥妖的丹田。

與此同時，雌冥妖的利爪深深扎進了謝爻的膛。

謝爻面不改，連眉頭都未皺一下，向前，將劍刺得更深，全然不顧利爪穿他的心臟。

雌冥妖掙扎著，扭著蛇尾，疼得直冷氣：“你本……殺不了本尊……”

謝爻一哂，雙手握住劍柄，向祭臺上用力一，把雌冥妖釘在了祭臺上。

乘黃的靈力涌的，的軀回常人大小，黑鱗片褪去，不一會兒又變回了的模樣，但是漆黑的魔劍穿過的丹田，將牢牢地釘在祭臺上。

雌冥妖奄奄一息，用純潔無辜如般的雙眼可憐地著他：“師尊，你為何如此對我？”

說話間，的面容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左眼下多了一顆淚痣，這景與三百多年前玄冰窟中的那一幕幾乎重疊在一起。

然而天魔冷酷的金瞳里沒有毫波，他只是將劍拔出尺許，再狠狠地捅了進去。

雌冥妖疼得直搐，障眼法失效，又變回了原狀：“謝爻，沒有我幫你，你以為自己能解開陣法的玄機？”

謝爻一哂，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雌冥妖掌握著陣法的，不過是以此為餌，使他去幫除掉強敵罷了。但他相信曾親眼目睹那位布陣的大能試圖倒轉被大陣碾碎——郗云可以用重玄的子陣越兩百年調換孩子，這母陣能倒轉時也不足為怪。

他不再理會冥妖，干凈劍，還劍鞘，然后盤膝坐下，闔上雙眼，用自己的神識通上古大陣，他能到大陣中存在一個“靈”，它由布陣之人和一代代昆侖君的意志凝聚而，它異常強大，意志卻是一片混沌，他能覺到的只有一個簡單直白而強烈無比的愿：存續下去。

與這母陣比，重玄的護宗大陣充其量只是個拙劣的贗品，以謝爻如今的力量，驅使重玄的大陣為自己所用都有些勉強，更不用說眼前的母陣，若是再修煉上千年，或許他能解開大陣的玄機，從而真正駕馭它。

但他不能等，所以他要與陣中的“靈”做個易。

不多時，陣中之靈回應了他，仿佛有個蒼老而渾厚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曾經有人想做和你一樣的事，但是失敗了，你還要試？”

“是。”謝爻道。

陣靈道：“沒有人能逆轉時。”

謝爻道：“神呢？”

陣靈沉默了一會兒：“你愿意付出什麼代價？”

謝爻道：“一切。”

陣靈道：“即便在那個世界里連你自己都不復存在？”

謝爻一，隨即彎起角，沒有他的存在，對嫣兒來說何嘗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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