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孕了。”
擱在被子上的雙手驟然用力地拽住,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瞪目結舌地看著他,“⋯⋯不⋯⋯不可能⋯⋯”
可是大腦卻飛快地運轉起來。
沒錯,回來之後,和他有過幾次,除了第一次有吃藥之外,之後幾次竟然都忘記了⋯⋯月事自然已經晚來了很久,或許是因為最近事太多了,本就沒有留心,沒想到自己懷孕了⋯⋯
“⋯⋯我、我不知道⋯⋯”舌頭打結,是真的太過意外,心深有無數的緒湧上來,連自己都一時間分辨不清楚那到底是開心的、期待的,又或者是後悔的,懊惱的,傷心難過的,或許還夾帶著一些後怕⋯⋯
時隔四年,又懷孕了,孩子的父親就在自己的麵前,而他四年前不要那個孩子把自己推下了樓,那麽今天他這樣平靜地告訴自己,是為了什麽?
人都是敏的,幾乎是在電火石一瞬間雲昭的腦海裏閃過一個非常可怕的念頭,猛然往後倒退,謹慎地看著他,聲音有些暗啞發抖,“你想做什麽?”
眼底那本能的警備已經十分清晰地告訴他,想要這個孩子。
如果沒有那樣的意外,他會欣喜若狂,因為他也想要這個孩子,無比得。
可是老天太殘忍,他不能不下心腸做出選擇。而對於他來說,隻有才是最珍貴的,他不會做任何的考慮,隻會選擇。
雲昭一直都怔怔地看著他,甚至覺得自己從未如此認真地看過他的眼睛,可是那裏麵到底還是一片深邃,如同不到盡頭的海,隻是俊容上麵的表讓覺得有些心慌意。他似乎非常非常失落,同樣也看著,兩人四目相對,雲昭漸漸就覺得心底發,四年前最最恐怖的記憶湧上來,像是要將整個人都吞並到了黑暗裏麵不可自拔。
就在幾乎是要無法忍的瞬間,他突然開口,聲音像是沒有調好的弦,帶著難以言喻的幹,仿佛是帶著極大的力氣,好不容易才說出了那麽一句話。
他說:“雲昭,把孩子做掉吧。”
雲昭的大腦“嗡”的一聲,整個人仿佛是被挨了一記悶,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好像本就不相信他會這麽說,可是他真的這麽說了,沒有聽錯。以前一直都以為他對自己隻有恨和報複,所以四年前他扼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四年過去了,當選擇放下的時候,他卻重新來招惹自己,就算不想要承認和麵對,都知道,這一次他帶著不一樣的覺來接近自己,甚至是以為他對自己也許是有那麽一點真心⋯⋯
可是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原來,他還是這樣厭惡自己,厭惡到連親生骨都可以一次一次地扼殺⋯⋯
終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帶著抖,幾近吃力地問,“為什麽⋯⋯”
很白癡的問題,可是原本就是一個傻瓜,所以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而他,意料之中,沒有回答,隻是一直看著,一直看著,看到心裏都在發麻,忍無可忍,聲線提高了幾分,尖銳地問:“為什麽!?為什麽?!”
“我不要你生孩子。”他終於別開臉去,目落到了虛無的遠,一字一句,清晰麻利,“這個孩子我不要。所以,你把孩子拿掉吧,醫生說了,現在做手會很方便,我會讓最好的醫生給你做手,保證不會很痛⋯⋯”
他說的如此輕巧,可是卻也輕而易舉地將推到了地獄裏麵。那些話,就像是雪崩,像是海嘯,像是泥石流,把雲昭整個人黑地埋葬了,世界陡然間變得黑暗無比,覺得自己即將被困死在了這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背心裏的冷汗一層一層地滲出來,就像是管裏所有的都在順著皮滲出來,隻覺得口幹舌燥,手足冰涼,好像是被人了筋,了皮,明明是坐在床上的,卻覺整個人都在搖搖墜,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子一晃,連忙扶住了一邊的床沿,眼淚卻跟豆大的雨滴一樣,爭先恐後地砸下來,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他不要,他從來都不要⋯⋯
連他自己的孩子都不要⋯⋯既然這樣,為什麽要?為什麽?
大腦開始突突地犯疼,的臉白了又白,最後忍不住手去按自己的太,手指卻一直都在發抖⋯⋯
“雲昭!”
盛弦見狀,有些失魂落魄地喊了一聲,倏地手想要去抱,雲昭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已經避了開去,像是看著什麽怪一樣看著他,“走,你馬上走!你放心,我不會生你的孩子!”
“雲昭,你不要這樣⋯⋯”他薄蠕,似乎還想要說什麽,卻已經被不耐煩地打斷。
“那你想要讓我怎麽樣?你走!我不想見到你,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一定不得好死,你這個大騙子,你不會有好下場!”竭斯底裏地怒吼,麵容猙獰,臉上全都是淚,怎麽都不幹。
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看著的眼淚落下來,自己卻連呼吸都不能,隻能一遍一遍地說:“雲昭,你還年輕,以後還可以有孩子⋯⋯”
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可是沒有人知道,的心碎了千片萬片,紮在了五髒禮服裏,紮得好難,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隻是看著他,又是哭又是笑,“當然了,隻是不會和你生。我也不會稀罕。”
“雲昭,你聽我說⋯⋯”
他上前想要將抱住,卻發了瘋一樣用力地揮開,屏住呼吸一下子跳下了床,站在距離他幾步之遙的位置,冷冷地看著,“你不用說了,我什麽都不想聽,你不走的話,我走!”
的清晰非常激,盛弦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刺激,因為害怕腦子裏麵的那個腫塊會有什麽不良的影響,“好,我現在離開,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沒有明天!
雲昭大聲在心中吶喊,麵上卻毫無表,隻是別開臉去不看他。
盛弦等了一會兒,見一直都不出聲,又試探地了一句,“雲昭,你不要激,等你冷靜下來之後我們再好好談一談,你先休息,我馬上離開。”
幾乎是在他轉的一剎那,後一不的雲昭目陡然一沉,忽然開口,“我不會待在這個地方。”
他重新轉過來,“你在說什麽?”
“你不是不要這個孩子嗎?可以!我也不準備要,但是你要賠償我的損失。”
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角的笑意不無諷刺,“盛弦,你欠我的太多了,我憑什麽再一次為你流產?除非你能滿足我的要求。”
大概沒有料到會突然改變了態度,盛弦微微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你想想要什麽?”
雲昭無聲地挑起角冷笑,然後極快地說:“當然是錢了!你給我五百萬,我就同意把這個孩子拿掉,還有,我不要住在醫院這種地方,我要回家。”
盛弦目不轉睛地看著,像是在思考的話,雲昭倒是不卑不吭地仰著脖子和他對視,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毫不會覺得有多低賤,反正再低賤的事都做過,還會怕區區五百萬嗎?
當然,同樣是在賭。賭他不僅僅會給自己五百萬,而且還會讓自己住在他那邊。
果然,短暫地靜默之後,他說:“我答應你,不過你要住在我那邊,方便我照顧你。”
照顧?
是監視吧!
雲昭哼了一聲,閉了,隨即才了腰板,“可以,我答應你。”
沒想到會這麽痛快地應了下來,盛弦是何等心細的人,自然會發現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可是這一刻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從另一方麵想,也許也不想要這個孩子,就算一開始在得知懷孕的時候有保護孩子的**,也隻是出於本能的母輝。想到自己冷著心腸說的那些話,是任何人都無法接的。而如此驕傲的,自然會想要在自己的上也狠狠地捅幾刀才會覺得痛快⋯⋯
算了,不管想要怎麽樣都行,隻要好好的,他已經別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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