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從病房出來的時候，盛弦還等在電梯門口不遠的窗口，阮景已經不見人影，一步一步朝他走過去，走得近了，他忽然轉過來，“來了？”他的眼神在的臉上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異樣，這才放心，上前摟住了的腰，問：“回家嗎？”

    雲昭點了點頭，隻覺得疲力盡，從下飛機到現在也沒有顧得上吃點什麽，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現在隻想要好好吃一頓，然後再睡一覺。盛弦見一臉疲倦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麽，擁著一同進了電梯。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病房裏麵原本閉雙眸躺在床上的老人忽然睜開了眼睛，而恰恰又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推開，阮景從外麵走了進去。

    阮柏宇上還套著氧氣罩，瞥了一眼進來的阮景，手拿下了氧氣罩，出聲吩咐兒子：“打電話給他。”

    阮景一時還有些茫然，連忙走近床邊，張了張，“爸，你說什麽？”

    阮母這個時候從洗手間出來，一見到丈夫醒了，連忙上前，“你醒了，怎麽把氧氣罩給拿下來了，趕套上，阮景，快點去醫生。”

    “不用了。”阮柏宇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或許是過手的關係，麵顯得格外蒼白，而眼神渾濁之中卻依舊帶了一點銳利，他瞥了一眼妻子，“剛才你和雲昭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阮母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反倒是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既然你聽到了，我也就不用重複了，你忍心看著兒一直都這麽折磨嗎？我知道你麵子至上，現在不是你要麵子的時候，而是應該關心關心兒。”

    阮柏宇靠在床上，臉上的表有些詭異，又有幾分殘忍，卻始終帶著笑意說：“那個男人呢？我倒是很想要見一見，阮景，你打電話給他，就說我要見他。既然想要和我的兒在一起，難道連見我一麵的勇氣都沒有嗎？”

    阮景皺了皺眉，躊躇了片刻才說：“爸，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什麽事？”他現在似乎是出奇的清醒，連眼神都是清明亮的。

    什麽才現。阮景思量了一番，想起剛才在長廊上，他和盛弦之間那一番簡潔的對話——

    “你想和我談什麽？”

    “我隻需要問你一句話，你雲昭嗎？有多？”

    那個一貫高傲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男人，聽到了他這樣兩個問題，幾不可聞地笑了笑，轉過臉來，看著自己，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刻他眼底的真誠，隻聽到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對你說不我的人，但是因為你是的大哥，我以前一直都以為，我就隻需要照顧一個人就可以了，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不行。所以你問我，我可以回答你，我，至於有多，你看我現在站在這裏，心平氣和對你說這些話，我想已經足以說明一切，或者你真的以為我盛弦是什麽人都可以隨便惹的嗎？我還不至於讓任何人都在我的頭上土。”

    隻是兩個簡單的問題而已，那個男人卻連回答都要帶上他的強勢和霸道。想來還真是符合他盛弦的作風。

    不過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爸爸，關於四年前，雲昭為什麽會瞞著我們，其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沒有告訴你⋯⋯”

    阮景收回思緒，看了阮母一眼，“以前我一直都不說，是因為我覺得那些都不重要，不過現在⋯⋯我想告訴你們，算是我為了四年前對雲昭間接造的傷害的彌補，希你們知道了之後，可以諒。”

    -

    司機已經將車子停在門口，盛弦下樓的時候接了個電話，等收了線，才發現雲昭倚在車門邊上，依舊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快步走上去，便拉開車門，等坐進來，難得心極好的勾了勾角：“晚上想吃什麽？”

    “隨便。”雲昭定了定神，像是要找些事做，低頭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經九點半了。

    盛弦看興致缺缺的樣子，也知道每次來醫院都心不好，想了想讓司機先回去了，自己則是坐進了駕駛位，一邊發車子，一邊問：“我親自做給你吃好不好？”

    果然稍稍挑起了一點的興趣，難得彎了彎，“你真的會做飯？”

    “現在去買東西。”他寵溺地瞥了一眼，又一語雙關地說：“我做的絕對比起你在別人那邊吃的味道更好，不信你一會兒試試就知道了。”

    雲昭一開始還沒有明白過來，他所謂的“別人那邊”是什麽時候，好半響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是在說餘邵延吧？

    秀眉一挑，很快又想到了什麽，有些驚訝地問：“盛弦，你不會是⋯⋯這四年才學的吧？”

    開車的男人疑似有些別扭地轉過臉去，並沒有正麵回答的問題，隻是輕咳了兩聲，說：“現在去超市。”

    這算是默認了？

    想到自己離開的四年，他一直都關注著自己的生活起居，甚至是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吃餘邵延給自己做的飯，於是他也地去學，就覺得一陣心大好。連角的笑意都帶上了甜的味道，隻是這樣的好心並沒有延續很久，因為知道自己即將要做的事，的心依舊是沉重的。

    車子開得極快，沿著大道徑直停在了A市最是繁盛的CBD鬧區，隻不過這個時間這個時間人流已經明顯減，就算是鬧區也不例外，有些超市甚至是已經關門了。

    雲昭看著人流稀的路口，說：“好像都關門了。”

    “沒關係，再等一下。”盛弦將車子停好，“你坐一會兒，我先下去打個電話。”他跳下車子，雲昭看著他握著手機在打電話。

    想了想，很快也出了自己的手機，有些怔怔地看著黑黑的屏幕，好半晌才艱難地輸了兩個字，“明天。”

    在A市，春夏季節，商場都是十點關門，而現在是深秋，一般的商場，九點鍾便已經開始清客，九點半的樣子就要關門了，而現在已經是十點鍾，就連大門都已經半閉起來，約看到保安在巡檢。

    雲昭從車子裏麵出來的時候和盛弦已經掛了電話，兩人並肩站著，瞥見對麵的超市已經關門，而他眉宇間沒有懊惱趕不及的樣子，忍不住說，“太晚了，都關門了，我們去別的地方吃一點吧。”

    盛弦卻依舊抱著手臂站在原地，隻低頭對笑了笑：“再等一會兒。”

    片刻之後，有人矮著子從門下鑽出來，氣籲籲的站在盛弦麵前：“盛先生，真是抱歉，讓您久等了。”

    他隨意的點點頭：“超市還能買些東西麽？麻煩了，耽誤你下班。”

    原本落下一半的電門便緩緩往上打開了，那人抹了把汗，臉上哪裏敢出一緒，倒是滿臉堆笑：“那裏的話。這幾天都要月末盤點，原本也是要加班的，盛先生裏麵請，這邊！”

    雲昭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超市經理，又看了一眼自己眼前的這棟大廈，這才明白過來，這大廈原來是盛泰旗下的大型綜合商場，一樓聚集著世界各地的奢侈品牌門店，一直到頂樓的食城，剛才竟然還沒有注意到，怪不得這個男人信誓旦旦地說，再等一會兒。

    白天的時候這裏的人流量非常高，而這個時間，卻是格外的安靜，雲昭的鞋跟敲打在剛剛打掃幹淨的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遠遠地回著，分外的悅耳。商場裏的燈亦閉了大半，一樓的鑽戒、香水、華服、名表⋯⋯各世界奢侈品牌的店鋪都閉了門，半暗的線中，倒出一低調的奢華與優雅，與平時閑逛的覺截然不同。

    他似乎注意到微微異樣的神，狹長明秀的眼中出些許彩，俯在耳邊說：“怎麽，看中什麽東西了嗎？想要買什麽就跟我說，我讓經理把門打開就行。”

    氣流微微撥起耳邊的碎發，雲昭的心跳微微加速，還有人在前麵走著，到底是有些不太適應公共場所這樣的親昵，連忙退開了一點：“沒有，買點吃的就好了，別那麽興師眾。”

    他恍若不聞，無聲地笑了笑，帶著坐上自扶梯，慢慢的下去地下一層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