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自己又疑起來:“按說你一向穩重,怎麼會如此莽撞?該不會是你對人家姑娘有意,見許了別人,心懷不滿,故意生事吧?”
秦玄策自子跳,行事恣縱,每每被老國公拿著家法追在后面打,鬧得府里飛狗跳的。只在父兄走后,仿佛一夜之間胎換骨,變得冷峻又嚴肅,如果不是如今發生了這等事,連秦夫人都快忘記了秦玄策年飛揚的時候。
秦玄策本就煩躁,被秦夫人說得頭頂冒煙,又懶得辯解,干脆躲出了家門,去北郊軍營住了幾天。
此時已經到了雨季,夜里剛剛下了一場雨,到都漉漉的,園子里的芍藥開得差不多要敗了,最后被雨水打翻在地上。天還是的。
秦玄策在北郊軍營的這幾日,郁氣未消,反而更盛,把底下的軍士練得死去活來,一片哀嚎,直到這一日晉國公府來了人,把秦玄策了回去,下面的人才算逃過一劫。
原來前兩日太子給秦玄策下了子,邀秦玄策去飲酒,當日秦玄策只說軍務繁忙,給推了。
今兒秦夫人不知怎的,知道了這個事,因和蕭皇后一向好,見不得秦玄策這般冷落太子,故而把兒子專門回來,提了一下:“早上東宮還遣人過來問你今日是否得空,依我看,你還是過去一趟,太子是個溫雅君子,如此厚意,你做臣下的,豈能自傲?”
“皇上春秋正盛,太子尚是儲君,來日如何,亦未可知,正因我手上權重,更要避嫌。”秦玄策冷靜地道,“太子端方至誠,斷不會為了這些繁文縟節之事而怪罪我,待太子或有坐北朝南之日,我自會盡忠效命,如今為時尚早矣。”
秦夫人聽得悻悻的:“偏你歪理多,無非就是孤僻不近人罷了,算了,去吧、去吧,別杵在我面前,我看見你還在生氣呢。”
秦玄策退了出來,回到觀山庭。
長青帶著眾小廝上來,服侍秦玄策換鞋、更、奉茶,殷勤利索,一如從前。但秦玄策總覺得有些不對味的地方,他板著臉,冷冷地盯著長青看,直把長青看得頭冒大汗。
“二爺,……還有什麼吩咐?”長青了汗。
這廝實在是沒有眼力見,半點都不能恤主人的心思。
秦玄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房里那個丫鬟呢,還在生病嗎?怎麼不出來干活?”
二爺房里的丫鬟?那是誰?長青的腦筋轉了好幾圈才反應過來:“哦,阿檀嗎?”
他垂下手,小心地道:“正要說予二爺知曉,今兒太子宴客,有幾尾難得的金翅黃河鯉,東宮的人聽說阿檀片得一手好魚膾,早上過來稟明了老夫人,把阿檀借過去用了。”
難怪今天秦夫人會記起太子宴客的事,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砰”的一聲,秦玄策把茶杯重重地放回案上,發出很大的聲響,把奴仆們嚇了一跳。
秦玄策面無表:“我的丫鬟,我在家的時候,裝病懶不干活,如今卻去服侍旁人,怎麼,東宮的客人比我金貴嗎?”
長青又開始猛汗。
秦玄策站了起來,冷冷地吩咐:“備車,我要去東宮。”
東宮,高殿明軒,朱柱雕梁,水晶簾,簾外隔著芙蓉花影,十六扇畫屏半,沉香裊裊其中,宮人往來,躬屏息,莫不恭謹。
居高位者為太子,太子妃偕坐,底下為諸王并王妃、諸公主并駙馬,今日為東宮家宴,太子敦厚,與眾弟妹好,來的人也齊全。
阿檀原本就是宮里出去的,不需旁人提點,自然謹守規矩,俯跪拜于堂下,垂首低眉,不敢直視貴人。
宮人奉上了活魚并各。
阿檀上前給貴人行禮之后,素手執刀,當場給活魚去鱗、破膛、剔骨、片刀,蓋因這魚膾貴在一個“鮮”字,貴人們好的就是這一□□蹦跳。
阿檀刀工湛,自不必說,皓腕輕,銀翻轉,魚生薄如紙,白如娟,似不堪風吹,隨刀起,如雪片,驚了飛鴻。
的容貌極盛,縱然是在人如云的宮中,也是出挑醒目的,兼之素手纖纖,斫膾如風,姿態似信手拈花,更顯得人灼灼如華,格外不同。
幾位王爺的目投了過來,恣意流連,十分骨。
一個駙馬膽子大了一點,也跟著覷看了一眼,馬上被邊的魯寧公主揪住了耳朵:“看什麼呢,那婢子生得嗎?要不要我替你過來,好生瞧上一瞧?”
駙馬趕告饒:“妖冶貨,十分低俗,不需瞧、不需瞧。”
阿檀的手頓了一下,咬了。
云都公主就坐在太子下首,年輕的孩兒一幅天真爛漫的神,在太子面前也沒個端莊形態,手托著腮,慵懶地坐著:“魯寧姐姐別聽駙馬騙你,他口是心非呢,那婢子,據說是大將軍的房里人,大將軍那樣出了名的不近,卻為了和武安侯府的人翻臉,可見男人眼里,必然是極的。”
大周朝將軍眾多,但能被云都公主呼作“大將軍”的,卻只有一人。
魯寧的駙馬苦笑著拱手:“云都殿下,求您說兩句吧,好歹饒過我這一條命,我可多謝您了。”
云都公主“噗嗤”笑了,又轉過去對上座的太子妃道:“聽說不久前,大將軍從太子妃這里取了半匹雀金繡的緞子走,太子妃可知道后來這緞子給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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