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梵心先前講述時空神武印記，講述天道本源，講出「荒古之時，天道尚沒有意識」的時候，張若塵就約約猜到了一些。

  紀梵心繼續道：「這片宇宙的天道本沒有意識，是在你出生的時候，才孕育出了意識。」

  「天道生於人？」

  張若塵窺長空。

  「天道生於天，便沒有善惡和。只有天道生於人，此人才可能發下海納百川，包羅萬象的弘願。」

  「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紀梵心繼續道：「就像一座大世界的世界之靈，一定是在這座大世界中誕生，或是一棵樹，或是一株草，或是一塊石，或是一滴水。」

  「只要是這片宇宙中的質微粒，都可能是天道意識誕生的載。」

  「你說在時間長河上，有人慾要殺你，有人護你前行。其實他們並不知道你是誰，他們行事不過是，有的順天道，有的逆天道。」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時空神武印記存在的因果關係？現在，已經很明了！」

  「若我沒有推測錯，應該是這樣的。在荒古時代，人祖發現天道在後世誕生出了意識，這個時間點就是你出生的時候。」

  「於是人祖越時間長河，引你去到太初，去到開天闢地的奇點，修煉一品聖意。因為，只有你這個天道誕生出來的意識，才可以越一次又一次大量劫，到達奇點。」

  「所謂的一品聖意，其實就是天道本源。」

  「只有你修了一品聖意，讓天道本源有了象化的印記，他才能在荒古時代捕捉天道本源，從而挾天道以令眾生。隨後，藉助天道本源，創造出神武印記。」

  張若塵回想著時空人祖之前說的那番話，輕輕點頭：「既然已經捕捉了天道本源，為何不在荒古時代，將我的意識也捕捉？」

  「人祖本不需要天道的意識，但他當時沒有磨滅你的意識，倒是有些古怪。」紀梵心隨即詢問：「以你當時大聖層次的修為，遭奇點的衝擊，居然還能重聚意識、魂靈、？」

  張若塵道：「是藉助真理之心凝聚……我明白了！在荒古時代，人祖本無法做到隻手遮天，或許在那個時候，就有巫祖察覺到他的存在，與他鋒過。我的重聚意識、魂靈、，很可能是得到了真理大帝的相助，甚至別的巫祖都有參與。這是一場，越了萬古歲月的鬥法！」

  「至於到了這個時代，他不殺我的原因。應該是認為，可以掌控我，所以要借我的手幫他對付冥祖。冥祖再強，終究在天道之，天道必可殺。」

  「又或者，我才是他養的最重要的那株大藥。只不過這株大藥，現在不控制了！」

  紀梵心道：「我估計，巫祖本不相信有人可以捕捉天道本源，執掌於手。但，守護天道，應該是他們的一致決定。」

  「就連冥祖都一直說，於時間長河觀天道，天道從不憐世人。」

  「所以，才對天道充滿惡意，認為眾生是天道蘊養的一部分，也生來就惡。卻不知，天道本源早已被人捕捉。」

  張若塵想到了什麼，道：「當年在灰海，乾闥婆曾說，你離開碧落關時，跟講了一句半很奇怪的話。」

  「第一句，你問，人間到底是什麼樣子，眾生真的不值得憐憫？」

  紀梵心微微笑了笑：「我從出生就被囚在碧落關，了解到的一切都來源於冥祖。說人間污穢，全是虛假、醜惡、偽善、殘忍、貪婪、嗜殺，眾生本不值得憐憫，多次勸我跟一起發小量劫。」

  「但我不信，所以離開灰海後，便決定必須到人間走一遭，真正的驗一次，再做判斷。所以，你才有機會遇見當年的百花仙子！」

  張若塵道：「那後面半句呢？你說，你和冥祖打了一個賭。這個賭，就是眾生是否值得憐憫？」

  「不！這個賭與眾生無關，是賭天道善惡。」

  紀梵心盯著張若塵的雙眼：「天道善，人之初，本善。天道若惡，眾生之初，必然惡。你張若塵這一生，遭遇了多背叛、辱罵、非議、欺凌，可有放棄心中之善？天道若能海納百川，包羅萬象，我又怎能不與天道同行？」

  「我很清楚你現在心尚還很難接這一推測。」

  「但你想過沒有當你進奇點，伴隨奇點一起開天闢地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算不是天道誕生出來的意識，也跟天道的意識沒有區別。」

  「因為，你意識與天地同生。」

  「那會不會與天地同滅？」張若塵說出這話的時候瞳孔中，有火焰燃燒了起來。

  紀梵心當然不會認為張若塵是因為害怕死亡，才會這般問。

  道：「你沒打算去神界？沒有打算放棄這片宇宙？其實，你早已超於五行之外，不在三界之中，這片宇宙的生滅影響不到你。」

  張若塵有自己的判斷，道：「但時空人祖可以調天道本源的力量，這力量，你我都擋不住。在神界與他手，我們必敗無疑，所有人都會死在神界。所以不能按他的計劃來，我要將他引到這片宇宙，或者說……是他來這片宇宙與我決戰。」

  「現在人祖占據了大好局面，完全可以坐其。想他來這片宇宙，只有一個辦法。」紀梵心道。

  「就是你心中想的那個辦法！」

  張若塵上氣勢發到極致，長發無風自，雙瞳被明亮的祭祀劫填滿，道：「這盤棋，人祖先布局。做為破局者，我之前看不清他的後續招數，不知道他的命門與，所以，無論怎麼落子，都是必輸無疑。」

  「但現在，我知道了他後續如何落子，知道了他的命門與。若重來一次，勝負之數，就不好說了！」

  「若我真是天道本，那麼這盤棋的規則就得我來定。」

  「現在，我要悔棋了……」

  「嘩！」

  張若塵揮手，宇宙中的時間規則瘋涌，隨即洶湧滂湃的時間長河，象化顯現出來。

  他道：「我若回到過去，改寫未來。梵心，你支不支持我？」

  紀梵心早就猜到，張若塵本沒有放下劍界星域的那些修士，思維和抉擇肯定是影響了！

  但若張若塵真的可以完全無於衷，表現得絕對理智。

  那他就又不是張若塵了！

  紀梵心道：「你想過一個問題沒有？人祖早就料到你會因為劍界一眾修士的死，不顧一切的通過時間長河返回過去，逆轉未來？」

  「他現在，很可能就在時間長河上等我們。」

  「我們越時間長河作戰，必會遭時間反噬，戰力大損。如何是他的對手？時間長河就是我們的葬之地。」

  「當年，數位巫祖越時間長河前來，尚且一敗塗地。」

  「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回到了過去，你想改變過去，從而改變未來。你知道這得承何等巨大的因果反噬？你扛不住，你會死在天道本源構建的秩序之下，哪怕你是天道本。」

  時空人祖在時間之道上的造詣，顯然不是張若塵和紀梵心可比。

  將他們引到時間長河上決戰，才真的是占盡天時地利，才真的是有了將他們二人殺死的機會。

  張若塵道：「去神界，是必輸無疑。在時間長河上，我卻有機會與他同歸於盡。梵心，我不是求你與我並肩作戰，而是求你，到時候能夠阻止末日祭祀，若阻止不了，便帶領天地眾生去神界開闢新的家園。」

  面對張若塵灼熱無比的眼神，紀梵心陷深深的痛苦，猶豫再三道：「就憑你有始有終的境界，怕是做不到與人祖同歸於盡，我也不允許你將同歸於盡掛在邊。我有一個辦法，或可一試。但……你必須得破境到始終如一才行！」

  紀梵心看向南方星空，那裡一道道影，流星一般飛來：「他們來了！怎麼抉擇，你自己看著辦。」

  以風巖為首的十二位五彩泥人，飛在最前方。

  他們一個個都攜帶厚重的五彩功德之力，周環繞五彩星雲，不是狀態，而是泥人模樣。

  整個功德神殿多年來收集的功德之力，全部都由十二位五彩泥人承載。

  遠遠的，風巖便第一個開口：「請大哥破境，我們來為你補天。」

  第二位五彩泥人，風兮道：「天下人皆可亡，天道不可亡。」

  第三位泥人，韓湫道：「太子妃我是不指了，但帝塵賜我第二世生命，韓湫怎敢不以死相報？」

  第四位泥人，璇璣劍神只是淡淡一笑：「若塵，你永遠都是為師最得意的弟子，為師希這份驕傲能夠一直延續下去。不要再猶豫了，我們的這點犧牲算不得什麼，若能為未來爭得一線希，我們必是含笑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