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被蒙著,其餘的愈發清晰，黑暗中甚至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隨著溫熱逡巡在表麵，一下一下,如擂鼓陣陣。腦袋裏雲霧縹緲,每一個神經末梢都像被電流擊中,持續地,探尋忍的極限。

    謝逢則不用綁的手，也顧不上去扯眼睛上的領帶,一路推著他，跟著他,直到胳膊抻得發酸,也無法製止他更加過分的行為。反而被他短短的頭發茬刺痛，帶著麻意，從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

    腳跟好不容易才找到支點,用力推著他的肩胛骨，每一次想跑,想退，又被他蠻橫地扯到肩上。

    這不是什麽新花樣,但在雙眼失明的氛圍下，和平時的覺很不一樣。

    腦海裏的浪花一陣漫過一陣，來不及平靜的海灘一次又一次被衝刷，愈演愈烈，猝不及防。

    當終於能大口呼吸，拿回一部分對自己的掌控權，以為告一段落時，又聽見紙盒被拆開,接著，是電馬達快速運轉的聲音……

    江月疏意識到那是什麽，幹啞的嗓音他名字，帶著方才未散的哭腔：“謝逢則……”

    “嗯？”他呼吸燎熱耳朵，“放心，我消過毒。”

    想說的本不是這個。

    但他沒給繼續表達的機會，致的小東西順著曲線緩慢下。

    徹底迷失在陌生的世界……

    坐起來時已經沒有支撐的力氣，仰躺在他口，像一條擱淺的魚。

    但海浪還沒有停歇，水依舊毫不留地打上來，將灘塗衝擊任意形狀。

    “謝逢則……”啞聲他，臉上分不清是汗還是眼淚，“能不能解開……”

    他的手上眼睛：“這個？”

    “嗯……”

    “想看？”

    張了張口，卻沒能回答，隻下意識吸了一口氣。

    剛剛使壞的男人停下，將的臉掰過來。一邊安抖的瓣，一邊扯開腦後的結。

    領帶落在地上，很快被浸，終於重見明，然而抬起頭剛看一眼，又了電似的，迅速挪開目。

    “不是想看？”男人壞笑著，著下重新轉向前麵，對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大麵鏡子，“看清楚，這個角度很難得……”

    他真的在讓看清楚，一切都放慢下來。

    落地窗前的大浴缸最後也有了用武之地。

    水麵上綿的泡沫被衝向岸邊，把石塊衝刷得更加，抓不住邊緣，幾乎全靠他摟著。

    “喝酒嗎？”男人上背，低啞重的嗓音鑽耳朵。

    江月疏一片空白的腦子很快捕捉到什麽。

    他說喝酒……是要結束了嗎？

    江月疏忙不迭點頭，耳垂被咬了一下：“幫我倒。”

    臺麵上早就備好了紅酒和高腳杯，江月疏力維持著平衡，晃晃悠悠地往裏倒。

    外科醫生的手足夠穩，即便在這種

    況下也沒灑到臺麵上。

    謝逢則不太走心地誇：“真厲害。”

    接著，他得寸進尺地開口：“喂我。”

    江月疏端起一杯，他靠在肩上，就著的手喝進去一口。

    想問他還要不要，卻被住下，覆上。

    蘊著葡萄香氣的酒一部分被灌間，一部分順著下頜流下來。水麵上的泡沫忽然猛烈晃，江月疏忍不住了一聲，杯子從手裏落。

    葡萄酒染紅了泡沫，又轉瞬消失不見。

    隔著近在咫尺的落地窗，都市繁華的夜景閃爍搖晃，這是閉上眼前，最後看到的影……

    *

    江月疏一早就開始生悶氣。

    不為別的，就為昨晚沒看到星星。

    平時工作忙，腦子裏幾乎隻有患者和論文，再就是每天吃什麽，不怎麽關心大江城這些年的變化。

    早上某APP大數據推送，才知道這棟樓就是去年開始聞名全國的江城新地標，沿江CBD第二高樓。

    怪不得看星星那麽清楚。

    謝逢則買來早飯，炸醬麵蟹黃包，都是平時吃的，江月疏坐在餐桌前卻隻喝水。

    坐在旁邊的男人親手為拌好麵，放到手邊，見還不吃，輕笑：“怎麽了？”

    江月疏看一眼他，哼一聲。

    “沒等你醒，是怕你昨晚累壞了，起來沒飯吃，又回家給你拿了套服。”他顯然會錯了意，解釋得風馬牛不相及。

    江月疏又哼一聲，卻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明明說話不算數的是他，答應陪看星星結果隻顧著幹活的是他，憑什麽自己要肚子？

    早餐還是很味的，他排隊買了那家網紅包子。江月疏吃著吃著，氣消了不。

    兩人換好服，就下樓接外婆出門。

    謝逢則去前臺退房，江月疏沒過去，和外婆先去了停車場。

    路上外婆問：“月疏喜歡哪家的首飾？”

    江月疏知道這是要給買金飾，笑了笑：“我都可以。”

    “好。”外婆點點頭，“那咱們每家都逛，你喜歡的都買。”

    在這點上，一家人倒是如出一轍，江月疏想起謝逢則給買鑽戒時的壕氣，連忙說：“也不用買太多。”

    等江月疏扶著上車，外婆拉住的手，語重心長地說：“我就阿則一個孫子了，你也是我唯一的孫媳婦，外婆的錢將來也都是你們的。你想買金飾就買，不想買太多，那錢就自己拿著用。”

    “我知道，你們不想他父母的錢，那些錢留著給你們兜底，世事無常，沒準以後用得上呢。”老人輕輕拍著手背，“但外婆給的得拿著，該用就用，不夠了還有。當我們家媳婦，不能委屈。”

    江月疏笑著笑著，眼眶發熱：“謝謝外婆。”

    怕外婆勞累，江月疏沒真的一家家逛，而是直接去了江城最大的那家黃金總店。三層鋪麵，連外牆都金

    閃閃，不外地遊客慕名來打卡。()

    這裏款式也多，江月疏選了三個多小時，才挑出一個鐲子，兩條項鏈，一對耳環和一個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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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逢則見猶豫不決，把另一個糾結很久，似乎想和鐲子一起疊戴的手鏈也買了。

    從店裏出來，已經戴著手鏈和手鐲的江月疏小聲咕噥：“人家都是五金，你這個六金算什麽？”

    “算我送你的。”他握住手，用外婆聽不見的音量低頭說，“老公送你的。”

    江月疏笑著瞪他：“還沒結婚呢，別占我便宜！”

    昨晚床上哄著就算了，現在又來。

    某人似乎對這個稱呼很。

    江月疏腦海裏想象了一下，舌尖上無聲地滾了一下，覺得在清醒時好難出口。

    中午在步行街帶外婆吃了頓川菜，下午又帶外婆去逛商場，買了雙新鞋，和喜慶的大紅外套，等到時候婚禮上穿。

    晚上，三個人第一次踏上長江的遊。

    江月疏在這兒生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坐過，雖然每天在公園散步，都能看見燈閃爍的遊從江麵上經過，有時候甲板上遊客的聲音很大，也能聽到。

    但從來沒把自己當一個遊客，向往過那艘船。

    或許是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從小看到大的風景，自然對沒什麽吸引力。

    想看江景，會選擇刷公卡，坐兩塊錢一趟的過江渡。

    很多本地人都有種共識，花幾百塊坐家門前的遊，看家門前幾棟大廈，要麽瘋了，要麽錢多沒花。

    那是用來坑外地人的。

    謝逢則屬於錢多沒花那類，每人一千五百塊，買了頂層的門票。

    這裏人格外一些，臺麵積不大，順著欄桿看下去，是甲板上麻麻的人頭。

    外婆到來旅遊的老鄉，激地和人家攀談，兩人便出來了。

    江月疏拍完兩岸的江景，靠著欄桿把頭偎在他肩上，謝逢則摟著肩膀，江風微冷，但他的懷抱像為圈出一個溫暖的世界。

    看著腳下的熙熙攘攘，江月疏歎了歎：“人真多啊，我記得以前的宣傳視頻，甲板上還有人跳舞，特別浪漫，就像《泰坦尼克》的舞會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