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沉悶有力的磕頭聲在雅間一次次響起。
傅山和聶北虎這樣見慣腥的強者,看到這一幕都不心驚跳。
黃雲沖眉宇間閃過痛苦之,攏在袖中的雙手攥住,指甲陷中。
為父親,看著兒子被迫連連磕頭,心中焉能不恨?不心疼?
可他只能忍著!
今天的局勢,本沒有他發飆報復的機會。
一旦這麼做了,他和背後的整個黃氏一族都將遭無法預測的災禍!
「這件事,到此為止。」
片刻後,蘇奕忽然開口,有些意興闌珊。
他昨天離開聚仙樓時,就預黃乾峻會報復。
卻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坐在這裡本沒,就有人幫自己解決了。
這讓蘇奕談不上有多就。
傅山鬆了口氣,他之前心神一直繃,擔心黃雲沖會緒失控,干出一些事。
還好,這樣的事並未發生。
「多謝……蘇公子手下留!」
黃雲沖躬低頭,聲音沙啞。
「我說了,不喜歡借勢人,不過……也算你們今天走運。」
蘇奕深深看了黃雲沖一眼,便長而起,朝雅間外走去。
今日若換他親自手,此地必有人頭落地!
只可惜,黃雲沖他們恐怕本意識不到這一點,否則的話,必會為現在還能活著到慶幸。
「老黃,我勸你最好熄了以後報復的心思,否則,怕是得搭上你們黃家所有人的命!」
眼見蘇奕離開,傅山冷冷警告了黃雲沖一句,便連忙追了出去。
「諸位好自為之。」
聶北虎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跟著離開。
雅間中只剩下了黃雲沖、黃乾峻、黃寅三人。
黃雲沖影搖晃了一下,像失去全部力氣般,癱坐在了椅子上,雙目無神,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父親……」
黃乾峻慟哭,他額頭破損,滿臉漬混雜著落的淚水,看起來異常腥可怖。
一側,黃寅攥著斷手,臉因失過多呈現出蒼白明之。
「一步之錯,差點鑄千古恨……」
許久,黃雲沖才從麻木中回過神似的,聲音沙啞道,「孩子,你要記住,以後不宗師,不封王侯,一定……一定不能報仇……」
說到最後,聲音已帶上濃濃的疲憊和苦。
「族長,此事就這麼算了?」
黃寅眸子儘是不甘。
黃雲沖猛地坐直影,臉冰冷駭人,一字一頓道,「你若敢添,別怪我大義滅親!」
黃寅渾一僵,陷沉默。
這一刻,黃乾峻這個紈絝年,才終於意識到什麼現實的殘酷。
哪怕他們黃家,也有不得不忍氣吞聲的時候!
而這一切,皆拜文家那個贅婿所賜……
想到這,黃乾峻心頭一片惘然,那廣陵城人人譏笑的贅婿,一個修為盡失的廢,怎會擁有如此恐怖的權勢?
聚仙樓一層。
當蘇奕的影剛出現在樓梯口,一個早已等候在那的錦富態中年就低頭哈腰,一臉諂道:
「我就知道,蘇公子今日定可化險為夷,安然而歸!」
這人正是聚仙樓老闆岳天河,一個在廣陵城手眼通天的角。
之前蘇奕抵達時,他還抱著幸災樂禍看熱鬧的心態,可此時,滿臉都是熱洋溢的笑容。
「這聚仙樓的招牌果然得很,竟沒有多大損失。」
蘇奕淡淡諷刺了一句。
岳天河尷尬地笑了笑,但他臉皮夠厚,一臉愧道:「蘇公子謬讚,讓岳某汗。為表達岳某心中愧意,以後但凡蘇公子來作客,統統免費!」
蘇奕哦了一聲,沒有多說,徑直朝聚仙樓外行去。
城主傅山和聶虎隨其後。
「傅大人,聶大人。」
岳天河連忙行禮。
「幸虧蘇公子這次沒事,否則,我先把你這聚仙樓拆了!」
傅山冷哼,頭也不回離開。
直至蘇奕、傅山、聶北虎的影皆消失在大門外,岳天河這才直影,了額頭冷汗。
直到現在,他心都在劇烈跳,驚悸難安。
「老子若知道這蘇奕有如此大能耐,哪敢像之前那般怠慢……」
岳天河暗自嘀咕。
他心中兀自很不解,蘇奕這樣一個廢人,怎地和傅山、聶北虎都搭上線了?
這完全顛覆了他的想像!
……
聚仙樓外。
「傅大人,蘇公子,若無其他事,屬下先告辭了。」
聶北虎沉聲道。
傅山點了點頭,叮囑道:「莫要將今日之事泄出去。」
直至聶北虎轉而去,蘇奕想起什麼,忽地說道:「聶大人,你兒子不錯。」
聶北虎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繼續前行,只是眉宇間已泛起一笑意。
在他這個父親心中,兒子聶藤恩怨分明,知恩圖報,自然很不錯!
「這廣陵城全都看錯了這蘇奕,誰能想到,他是靈瑤郡主的好友?」
「還好,藤兒已得到了這蘇奕的一好,或許以後,可以進一步鞏固一下關係……」
聶北虎已開始在心中琢磨起來。
「到了此時,蘇公子相比已猜出靈瑤郡主的份了吧?」
傅山笑容和煦,語帶恭敬。
蘇奕點了點頭,道:「我只是沒想到,這些天會派人跟蹤我。否則,傅大人怕是不可能那麼快就趕到聚仙樓吧。」
傅山笑容一僵,連忙解釋道:「蘇公子不要誤會,實在是郡主……」
「傅大人無須解釋,不管如何,今日傅大人也算幫了我一忙,而我一向不喜欠人,傅大人以後若有化解不開的事,可來找蘇某。」
說罷,蘇奕轉而去。
一襲青,行跡於來往人中,孑然出塵。
「這蘇奕上,怕是有不不為人知的了……」
傅山目送蘇奕影消失不見,這才收回目。
他心中同樣有諸多疑,可也清楚,有些事不能貿然去打探。
當下最要的是,回去跟靈瑤郡主復命。
……
城主府,別院。
一株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紫堇安靜地聆聽著傅山的稟報。
有著一對修長勻稱的玉,襯得段極高挑,一頭青秀髮隨意盤髻,出一張清艷絕俗的鵝蛋臉,柳眉彎彎,紅瑩潤,一對眸直似泉眼般清澈明亮。
縱然此刻只穿著一襲寬袖素長,依舊難掩那渾散發出的清貴之氣。
「你是說,蘇先生是單刀赴會,自始至終都淡然自若?」
聽完傅山的敘述,紫堇星眸泛起思忖之。
「不錯,對了,臨走時,他還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傅山沉道。
「說來聽聽。」紫堇饒有興趣。
傅山恭聲回答:「他說,他向來不喜借勢人,今天的事,算黃雲沖他們走運。」
「走運……」
紫堇星眸泛起異彩,「如此看來,哪怕你不去,蘇先生也早有應對之法。對了,他應該已猜到我的份了吧?」
傅山點頭。
「那他有什麼反應嗎?」紫堇追問。
「這……」
傅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郡主,他已猜出這些天屬下在暗中關注他的事。」
紫堇心中一,「蘇先生生氣了?」
傅山連忙搖頭,「這倒是沒有,他只說屬下也算幫了他一個忙,以後若遇到棘手的事,可以去找他幫忙。」
紫堇點了點頭,道:「傅叔叔,你先去吧。」
「是。」
傅山轉而去。
紫堇則徑直走進別院的一間房。
房間,模樣清瘦的蕭天闕正在泡茶,儀態悠閒,臉也紅潤許多。
當看到紫堇走進來,蕭天闕悠悠開口道:「你們剛才的談,我都已聽到了。只能說這次傅山前往聚仙樓,反倒是幫了那黃雲沖一個忙,否則,以蘇先生的手段,他們怕是命難保。」
紫堇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就說,此地又沒有其他人。」
蕭天闕笑著搖了搖頭。
紫堇深呼吸一口氣,認真說道:「爺爺,咱們打探到的一切消息都證明,那蘇……蘇先生本不是什麼世外高人,也不是深不可測的神仙人,他只是文家一個贅婿而已,您怎地還如此重他?」
蕭天闕笑起來,慨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會發現,所謂的份、地位、權力,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境、智慧和道行!」
「以蘇先生那天展現的手段和眼力,若說他是世外高人,我反倒不奇怪。可他偏偏卻是青河劍府棄徒,文家不重視的贅婿,這才是最奇怪的!」
蕭天闕眼眸變得深沉,道,「可以肯定,蘇先生上,定然藏有我們無法得知的,這才是蘇先生最令人忌憚的地方!」
蕭天闕抬眼,看出紫堇心中兀自還有疑,不哂笑道,「丫頭,莫要想那麼多,別忘了,自從我服食了蘇先生所開的湯藥,上的傷勢如今已癒合了七七八八。就憑這起死回生般的手段,就足以證明蘇先生何等了得!」
紫堇連連點頭,道:「這藥方倒真的是神奇之極。」
蕭天闕忽地想起一事,神肅然道:「明天一早,咱們就能和蘇先生見面了,你切記到時候莫要失禮,更不能有毫怠慢。」
紫堇不嗔道:「爺爺,這些天你都提醒我很多次了!你看我像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麼?」
蕭天闕哈哈大笑,悠然說道:「別怪爺爺囉嗦,那天我本以為必死,哪曾想峰迴路轉,得蘇先生救命,重獲生機,爺爺我……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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