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曾想,事態卻演變到了這等地步!
這讓斬仙客都有些糊塗,想不明白蘇奕究竟怎麼想的。
「哈哈哈,這就是天命人?螻蟻罷了!沒有九獄劍,當年的他就是凡俗中一個卑微下賤的泥子,連我等的面都註定見不到!」
中年男子仰天大笑。
苦苦等待四十九個紀元歷,而今終於逮住一個獵殺天命人的機會,自然是一樁大喜事。
「守劍者還在呢,小聲點。」
青裳子提醒。
羽男子淡淡道:「他若有能耐出手,早就出手了,何至於等到現在?」
說著,他邊浮現一抹譏嘲,「你們看,直至現在,他甚至只能拿師伯的命來自保!」
青裳子和中年男子眼神異樣。
好像還真是如此!
斬仙客默不作聲。
侏儒老者仰天狂笑。
羽男子則抬手,要取回青銅印。
可這一瞬,神魂、道軀皆被封印,整個人被鎮於青銅印之下的蘇奕,卻忽地輕聲自語:
「我一直所厭惡的,是命運被安排,可現在我才驀然明白,天命即我……」
聲音在迴,而蘇奕眼眸深,則出恍然之,眉目之間,儘是釋然。
這一刻,整個混沌荒野,忽地震起來。
分布混沌荒野的天地本源力量則顯化出來,化作一道無形的劍意,籠罩天上地下。
羽男子眼瞳一。
他猛地發現,自己竟再無法收回那青銅印!
青裳子封蘇奕神魂的道劍、中年男子封蘇奕道軀的制力量,皆和他們各自失去聯繫。
一如被斬斷。
兩者齊齊變。
而此時,被鎮在那的蘇奕,則緩緩起。
轟!
青銅印被生生頂起,劇烈搖晃。
隨著蘇奕隨手一抓,青銅印就落在掌間,小為米粒般大小,再無法彈。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讓羽男子三者無不意識到不妙。
「找死!」
羽男子一聲怒喝,揮雪亮長刀,斬向蘇奕。
可他驚駭發現,天地間那籠罩著的一劍意,在此刻無聲無息地封住他所有的力量!
以至於當這一刀斬出時,完全沒有一丁點力道。
「這怎可能??」
羽男子驚悚,滿臉難以置信的神。
青裳子和中年男子也被深深刺激到,無不全力出手。
可無一例外,皆被那一層籠罩在天地間的劍意封,讓得他們宛如被打落凡塵,失去了一切道行!
一下子,他們都亡魂大冒。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之前,他們分明都已把蘇奕徹底鎮,怎麼轉眼間,這傢伙就像變了一個人?
而此時,蘇奕這才抬起眼,看向這三個大敵,眉目之間,一片澄淨空澈,無喜無悲。
「你說,何謂天命?」
蘇奕目看向羽男子。
羽男子神一陣晴不定,「想辱我?」
蘇奕抬手一拂。
羽男子形神俱滅,剎那間就化作寂無。
這一幕,刺激得其他兩人背脊生寒,青裳子軀一,厲聲道:「殺了我們,你也活不了,那天獄之外,猶有無數同道在等著殺你!」
蘇奕只輕聲道:「你說,何謂天命?」
青裳子一呆,這問題重要嗎?
為何他非要執意問這個?
旋即,試探道:「我若回答,可否給我一條活路?」
蘇奕只靜靜看著,沒有說話。
可青裳子卻先崩潰了般,驀地衝上前,要和蘇奕拼命!
砰!
青裳子影炸開,魂飛魄散。
而蘇奕立在那,本就沒有!
那等一幕,就像飛蛾撲火,火未,飛蛾卻被火給焚燃灰燼。
羽男子和青裳子先後斃命,這一切刺激得中年男子再也按捺不住,嘶聲道:「你就是九獄劍選中的天命人,還來問我們作甚?天命天命,當然是上蒼所選中的人!」
蘇奕若有所思,「那麼,九獄劍為何能代表天,又為何要選一個天命人?」
中年男子一愣,他哪裡知道?
「原來你也不懂。」
蘇奕微微搖頭。
下一刻,天地間的劍意忽地如水般翻湧,把那中年男子淹沒。
當劍意歸於寂靜,中年男子的影也已消失於寂無之中。
至此,三個強大到不可思議地步的存在,卻陸續消亡在蘇奕面前。
自始至終,蘇奕就像滅殺三隻蟲子般漫不經心。
……
遠遠地,斬仙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忽然心生,約有些明白,為何蘇奕這個天命人之前不用九獄劍了。
一側,侏儒老者失魂落魄,如喪考妣。
之前心中那一切的得意、、期待,全都已化作烏有!
他呆呆地瞪著眼睛,裡喃喃:「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悄然間,蘇奕影憑空出現。
他看了看斬仙客,又看了看侏儒老者,道:「我大概明白了。」
斬仙客嘆道:「我卻不明白了。」
蘇奕笑了笑,道:「不自棄者,便是天命所歸,自強不息者,皆是天命人,無須誰來認可。」
他掌心一翻,九獄劍浮現而出,「而這,也正是九獄劍所希看到的。」
道劍如墨,飄灑混沌雨,發出淺淺的劍鳴,一如對蘇奕的認可。
斬仙客一怔,目凝視著九獄劍,道,「這世間之人,和你所理解的天命可不一樣。」
蘇奕頷首道:「的確如此,我雖不清楚往昔緣由,但我想,九獄劍當初之所以選中我,就是要告訴這世人,蕓蕓眾生之中,平庸普通之輩,只要不自棄,亦有逆天改命的希!」
蘇奕仰頭看向天穹,「也是告訴那些高高在上、自詡為主宰的存在,在他們俯視腳下眾生的同時,也得向眾生低頭!」
斬仙客哂笑搖頭;「這只是你一人所想,無論在這牢獄,還是牢獄外,真正向眾生低頭者,又有幾人?」
蘇奕道:「現在或許不然,以後呢?」
蘇奕指了指自己,「有我在,不信他日那些高高在上之輩,敢不低頭!」
「以後以我為先例,我更不信那蕓蕓眾生中,再無如我這般人!」
鏘!
九獄劍驟然發出一聲激昂劍,一如在和蘇奕共鳴。
天上地下,劍迴,整個混沌荒野都仿若在共鳴!
斬仙客心生莫大的,不怔在那。
那失魂落魄的侏儒老者,此刻卻忽地大笑:「狂妄不自量,何其可笑!果然是個凡塵中的泥子,竟說出這等荒誕不堪的話!」
蘇奕瞥了侏儒老者一眼,道:「我倒是很好奇,你若淪為凡塵中的一個,該作何想。」
侏儒老者臉頓變,「你想做什麼?」
斬仙客也不笑了,「若如此,倒也有趣,就讓我來幫他墜凡塵吧。」
他指尖一抹。
侏儒老者一的道行開始不斷跌境。
直至最後,一丁點的修為也沒有了,沒有了道行,連生機都在飛快流逝。
眼見他即將因此殞命,蘇奕屈指一彈,一道涅槃力量湧侏儒老者,非但將其救回來,還讓他一下子年輕了無數歲,最終化作了一個五六歲的孩。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忽地瘋狂嘶:「殺了我,快殺了我——!」
往昔,他可是一位混沌天帝,執掌一片諸天混沌!
哪能想到,會一下子墜凡塵,淪為一個毫無修為的孩?
最讓他崩潰的是,和修煉有關的記憶,完全被抹除。
這完全比殺了他痛苦,以至於蹲坐在那,嚎啕大哭起來,徹底破防了。
可對蘇奕而言,這還遠遠不夠。
他掐指之間,映現出一道迴口,一舉把那老者打其中,讓其保留著生前記憶,轉世到了鴻蒙天域的凡俗之地,為了他所唾棄的一個泥子。
涅槃混沌有蘇奕的天道意志在,倒是能時時刻刻察覺到,這老者混跡於凡俗中的一生。
蘇奕道:「他若不自棄,興許還能重新踏上道途,這就是天命所歸。」
斬仙客搖頭:「一個高高在上的傢伙一下子跌落凡塵,註定承不住這種落差,我敢打賭,他必會了斷自己。」
蘇奕隨口道:「自棄者,天棄之。」
斬仙客道:「你在此地,也能演化迴?」
蘇奕道:「有九獄劍在,就能。」
斬仙客再問道:「你之前,為何遲遲不用九獄劍?你該清楚,若用此劍,本無須和那些敵人鏖戰,輕鬆便可滅殺他們。」
蘇奕笑著說了一句此生已重複了很多次的話:「我與我周旋,只為斬心中最後一個業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