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寶珠被嗆到，含糊地應了一聲。

    薄嬰開心地笑了起來，抱著的胳膊搖來搖去：“我就知道我們家寶珠最聰明啦，什麽都難不倒你，來，好好揣著別丟了，娘親說咱們是一定要學會的。”

    魏寶珠由著他把書塞進自己襟裏，忙將人往旁邊推了一下：“聽書聽書，聽你說話了，都沒聽見先生講的什麽。”

    “寶珠寶珠寶豬豬……”

    說要來茶樓喝茶聽書的人是薄嬰，嘰嘰歪歪不肯住的人還是薄嬰。

    他賴在邊，又從懷裏掏出一對漂亮的珍珠耳墜來，湊到眼前晃了晃：“漂亮嗎？昨日我同娘親討來的。”

    魏寶珠推他：“你不要總是送我東西，我家裏有的，隻是懶得戴。”

    耳垂小巧瑩潤，乎乎的，上去別提多舒服了。

    薄嬰不依不饒，非要給戴上。

    拗不過，便隻得歪了腦袋出耳垂，好方便他戴。

    珍珠耳墜落下來，微微晃，極襯。

    薄嬰從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一直誇帶著好看，嘰嘰歪歪了一上午，說書先生究竟講了個什麽故事，寶珠最後也沒聽明白。

    在酒樓吃過了午飯，薄嬰又纏著去湖裏撈魚。

    這兩日天氣極寒，湖麵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幾人踩在冰麵上不見半點裂紋。

    家仆們鑿開了一個，幾人趴在冰上折騰了小半天，還真撈出了幾條大小不一的魚來。

    薄嬰用草繩將幾條大的釣起來遞給，讓帶回去烤了吃，又將幾條小的丟回了冰坑裏。

    直到日暮時分，一行人玩兒夠了，這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薄嬰將送到家門口，看著人進去了這才離開。

    院子裏已經空了，清掃過積雪的地麵上還能看到錯的腳步痕跡。

    魏寶珠提著魚進了廚房，將魚放到了桌上後便徑直上了樓。

    推門進去，隨手解下了披風係帶丟到一旁，剛要索著去點燈，眼角餘掃到靠窗的座椅一道暗影，嚇了一跳。

    爹爹娘親從來不會擅闖閨房，哥哥們更是懶得進來一步，屋裏幾乎從來隻有自己進出。

    視線適應了黑暗，悉又陌生的廓約映眼簾。

    張了張，有些不確定地問了句：“皇上？”

    他不是早就走了嗎？

    院子裏的那些護衛明明已經不在了。

    “朕想起來還有幾句話未跟你說，又不想打擾魏太醫，便自作主張進了這裏，小滿，介意麽？”依舊溫和的聲音，又繃著幾分抑的冷意。

    魏寶珠想，倒是介意，隻是介意又有什麽用呢？他人已經在這裏了。

    索著過去點了燈，黑漆漆的屋子裏一下子被籠罩。

    祁旻一眼就看到了耳垂上的兩串珍珠耳墜。

    出門時，耳朵上分明什麽都沒有的。

    魏寶珠整理了一下擺，剛要跪下去，就聽他道：“不必跪，坐這裏就好。”

    他指關節叩了叩桌麵，示意坐到離自己一桌之隔的位子上去。

    魏寶珠哪裏敢同聖上平起平坐，依舊本本分分地跪下去：“皇上有事請說，臣跪一會兒，不累。”

    這麽一跪，衫微微鬆開，出書的一角。

    祁旻盯著瞧了一眼：“懷裏是什麽？朕看一眼？”

    魏寶珠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低頭一看，俏臉驀地漲紅，慌忙跪著後退了幾步：“是話本，臣一時興起帶回來了，鄉野俗事，莫要汙了皇上眼……”

    說著說著，眼前有什麽東西一晃而過。

    祁旻竟直接探手著那書的一角，將它了出來。

    “皇上——”慌了，試圖去搶，被祁旻單手按著肩膀抵了回去。

    紙張翻。

    又一次的詭異死寂，如一張無形的網，麻麻地了下來，掠奪著本就稀薄的空氣。

    魏寶珠漲紅著小臉，貝齒死死咬下，強烈的恥臊得麵紅耳赤，坐立難安。

    麵前的老男人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竟就這麽一張一張一張，不不慢，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慢慢翻看了起來。

    魏寶珠腦袋越來越低，像個做錯事被當場抓住的孩子似的，心驚膽……

    過了好一會兒，他依舊沒看完，終於不住這折磨，忙道：“皇上若喜歡，拿回去慢慢欣賞也可。”

    祁旻沒有去看。

    他清雋的麵上罕見地尋不到半點緒的痕跡，不溫不冷地問：“聽說小滿要嫁的那家公子，心智不全？可是遭人迫？”

    “多謝皇上關懷，臣同未婚夫婿投意合，無人迫。”

    祁旻終於將視線落到了上：“連床笫之事都要你來學習，這些畫……小滿看得懂麽？”

    “……”

    魏寶珠隻覺得眼前一陣白晃晃地轉著，倒不是毒發不適，而是被他這步步的話問的腦袋發懵。

    實在不想同他聊這個，於是主轉移話題：“皇上說還有話未同臣說，現在可方便說了？”

    “小滿這是在趕朕走？”

    “……”

    魏寶珠眼睛一閉，幹脆完全匍匐了下去：“臣待嫁之，深更半夜，孤男寡，實在不妥，還請皇上諒。”

    深更半夜。

    孤男寡。

    他們何止在一個深更半夜，孤男寡地睡在一起過。

    “那夜，你醒了，對不對？”他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魏寶珠鼻尖幾乎都要在了地上，聞言，腦袋轟然一聲，似是要炸開了。

    他說的，是親了角的那夜。

    慌忙翻了個背對了他。

    原以為已經做得十分自然，不想還是被發現了端倪。

    用力閉了閉眼，手指著冰冷的地麵，幾乎要僵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臣不知皇上在說什麽，更深重，皇上若無話說，還請回宮。”

    “既是醒了，又為何要躲？”

    “……”

    魏寶珠咬牙關，索將自己當做聾子啞，聽不見，也不答話。

    原以為這樣一來就可以他離開，卻不想在下一瞬，後頸忽然一，整個人隨即被完全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