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你到底有沒有過我，哪怕隻有微末的一點點？”

    霍慎行靠牆而站。

    遠遠近近到都是人。

    聽到溫阮這句質問，他眉心輕蹙了一下。

    他能聽出溫阮聲音中所帶的意，那句即將口而出的答案，在嚨裏轉了幾圈，卻終是變不耐煩的，“你不稚，我不你，夠了嗎？”

    說完，垂落在側的雙手，拳頭。

    一種自的快意，在心尖蔓延開來。

    明知道聽到這個答案，溫阮肯定會很傷心很難過，但他還是選擇反其道而行。

    他們結婚三年了。

    這三年時間，他有過無數次幻想，幻想能回憶起自己是誰。

    可是沒有。

    溫阮不記得他。

    一邊完完全全忘記他，一邊又扮做賢妻良母日日討好他。

    形鮮明的對比。

    真的很諷刺。

    盡管，他也明白，的心裏有自己。

    可始終是邁不過那個坎。

    那天，溫阮和溫兆祥在醫院裏的對話，就像一刺一樣，卡在他的心髒，即便過去多年，仍然沒有被消化沒有被吸收，這刺的存在，讓他這些年飽煎熬，他自己不痛快了，也不想看到痛快。

    “你現在是溫家大小姐，份不同往日，以後要結的也是各家的爺公子哥，像這種底層的男孩子，盡量不要接。”

    “爸爸，您放心吧，這種窮小子，我當然看不上。就是待在醫院裏太無聊了，找個樂子而已。”

    “這才是我的好兒，記住自己的份，以後你要嫁的，必定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

    “我知道的。”

    溫阮把溫兆祥的話牢記於心。

    結婚後，對他果然照顧的無微不至。

    可是，在他看來，溫阮的臉上始終戴著一張麵，每天做那麽多，隻不過都是因為霍太太這層份罷了，而並非代表著個人。

    “慎行，誰的電話。”江楚寧朝他走來，“到我的號了，你陪我進去吧。”

    霍慎行還沒說什麽，這時，電話那端突然毫無征兆傳來一聲劇烈的聲響。

    “砰！”

    聲響很大，同時伴隨著手機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霍慎行的神經，瞬間繃住，口發幹，慌無措的出聲，“溫阮，你怎麽了？”

    回答他的，隻有雨滴落在地麵上的聲音，還有圍觀人的尖和呼喊。

    江楚寧靠近，“你怎麽了？”

    霍慎行的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雙腳像是黏在了地麵上，極其困難的轉過，然後，他重重推開江楚寧，朝著醫院外跑去。

    “慎行，慎行。”

    江楚寧在後追了幾步。

    霍慎行沒有理會，滿腦子全是剛才的撞擊聲。

    那聲音，他太悉了。

    是車禍——

    半個小時後。

    霍慎行來到搶救溫阮的那家醫院。

    急救室外，醫生憾的告訴他，“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您太太送過來時就已經沒有了呼吸。”

    說到這裏，醫生停頓了一下，目中流出一不忍，“您太太懷有孕，您知道嗎？已經八周了。”

    霍慎行聽清楚了，又好像沒聽清楚。耳邊嗡嗡嗡的，像是圍繞著一群瘋狂振翅的蜂，吵得他頭腦發昏。他抬起頭，眼前的醫生居然有三四層重影，仿佛一切都變得虛幻而不真實。

    “霍先生，您沒事吧？”

    醫生早已看淡生死，但因忌憚著霍慎行的份，還是恭維著說幾句客套話，“生死無常，還請您節哀順變。”

    霍慎行隻覺得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在即將跌倒之前，他及時出手扶在了牆壁上，才勉強穩住形。

    聲音嘶啞著開口，“我想進去看。”

    醫生什麽話都沒說，退到一旁，霍慎行走了進去。

    遠遠就看到溫阮躺在手床上，而此刻，的上卻蓋著一層白布，白布高高往上拉著，同時蓋住了的臉。

    霍慎行一步一步走到旁邊，指尖抖著掀開白布。

    當看到溫阮這張毫無的臉龐時，角像是癲狂了一般不控製的搐起來，“溫阮，你給我起來！”

    “不要以為自己裝死，就可以讓我回心轉意……”

    “你不是吃醋嗎？你起來，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那麽做。”

    “我都是為了氣你！”

    “你起來啊，你不起來，我怎麽把那些事全都告訴你。”

    “我錯了，我不應該為了氣你而和江楚寧鬧緋聞，我真的錯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每一個字，都從腔裏生生的出來。

    越是往後，他越是到無力。

    醫生跟他說搶救無效時，他還有一種踩在雲端上的不真實，而現在，看到眼前這張漸漸灰白的臉，他終於意識到，一條鮮活生命，真的已經離他而去了。

    再也回不來了。

    霍慎行抓住手床的邊緣，雙膝無力的跪了下去。

    頭，埋在雙臂間，失聲啜泣。

    他好後悔。

    後悔溫阮臨死之前問的最後一個問題，自己竟然沒有好好回答，讓帶著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不知道跪了多久。

    陳旭走到他邊，輕聲道，“霍總，您讓我查車禍，已經查出了一點眉目。”

    霍慎行倏地抬起雙眸，“是誰？”

    “司機患有胃癌，家裏還有好幾個孩子要養，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這才被江楚寧買通。”

    陳旭把調查結果遞給霍慎行，“另外，江楚寧今天去了一趟辦公室，一個人在裏麵待了半天，不知道到底搞什麽名堂。因為今天公司電路檢修，所以監控沒拍到什麽。但是樓下路口監控拍到，江楚寧進去沒多久，太太也進去了，太太出來時，像是遭到什麽重大打擊，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然後，太太被人擄上一輛SUV，再次出現在監控中，就是這場車禍。”

    “給我查！”霍慎行雙眸迸發出猩紅的，咬牙說道，“給我查SUV把溫阮帶到了哪，都做了什麽。把江楚寧給我帶過來！”

    很快，江楚寧被帶到。

    陳旭從手機裏找到刪除的一段錄音。

    霍慎行聽完後，整個人瞬間散發出憤怒的火焰，他獰笑著，一把掐住江楚寧的脖子，“你好大的膽子。”

    遒勁的手臂，像鋼鐵一般，江楚寧被掐得臉漲豬肺紅。

    “慎，慎行，你放手。”

    “就憑你對溫阮做的這些，讓我怎麽對你放手。”

    霍慎行一字一字的說出口，“真是好計謀，先讓溫阮誤會你懷了我的孩子，再派人趁著失魂落魄時製造車禍。”

    霍慎行目落在江楚寧平坦的肚子上。

    “雙胞胎？既然你這麽想懷孕，那麽，我一定會讓你如願。”

    江楚寧驚恐的瞪大眼睛，“你想做什麽？”

    霍慎行拍了拍手，幾個著膀子的花臂男人走了進來。

    “伺候好江小姐。”

    留下這句話，霍慎行麵無表的離開。

    “霍慎行，你不能這麽對我。”江楚寧撕心裂肺的吼道，“別忘了，江家對你有救命之恩，你不能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