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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來》 第1301章 天五人五

邊走邊看,姜赦覺得那頭繡虎還是很有點東西的,可惜晚生了一萬年,實在可惜。

他離開州地界之後,便與道一路閒逛到了大驪陪都,沒有城,走在大水畔,姜赦笑著嘆道:“裴錢習武資質是真的好,看得出來,竹樓那邊崔誠教拳也不俗氣。若是換陳平安這個師父來教拳喂拳,呵,裴錢如今能不能是遠遊境都懸乎。”

五言滿臉怒容道:“沒完了你?良心被狗吃了?!”

姜赦說道:“我只是實話實說,又沒說他壞話。”

只說裴錢早年學那劍氣十八停,在劍氣第三停阻,若是陳平安,肯定就要停滯不前,哪敢隨便行事。裴錢卻是渾不在意,此不留爺自有留爺,異想天開,別開一條運轉劍氣的道路,還真被功做到了。

姜赦打算一路閒逛去往一洲最南端的老龍城,聽說正月初九,老龍城有那“天公生”的習俗,擺高低三張桌子,焚高香,拜天祈福。再在那邊,乘坐一次桂花島,那座別名“蟾宮”的小院子,被陳平安轉贈給了裴錢。至於那位桂夫人,其實跟他們夫婦都是老人了。期間還可以去那東海水君府看看。

五言說道:“我們總要做點什麼吧。”

姜赦說道:“落魄山的勝之人,便是那個頭別木簪的傢伙,我總不能對他做什麼吧。”

五言皺眉道:“別胡攪蠻纏,說正經的。”

姜赦說道:“都不提那個鍾倩了,我不是指點了岑鴛機一番拳法?還有後山那個曹蔭的年。”

五言氣笑道:“好大緣法!姓姜的,還當是自己是兵家初祖?”

姜赦無奈道:“那小子是個財迷,那我這就去皚皚洲那邊,從劉氏寶庫當中,將那位雪花錢的祖錢化,好事雙,再把另外那位一併綁了?送去落魄山,問題是我敢送,他敢收嗎?”

落魄山掌律長命,道號靈椿。還有劍修杜山邊的侍汲清。們都是這類神異存在。

婦人貌似深思慮一番,小聲說道:“我看可行啊。”

姜赦眉心,後悔提這一茬了。

婦人追問一句,“你覺得呢?”

姜赦自嘲道:“劉聚寶又不缺啥,我能畫啥餅給他吃?”

婦人掩笑道:“終於承認了。”

蓮藕福地一行人,外出歷練,在魚鱗渡登船,乘坐一艘北俱蘆洲騾馬河柳氏的洲渡船,越一無垠水波浩淼的海面,終於見著了陸地,到了被譽爲銷金窩的老龍城,可以下船遊覽兩個時辰,到了各店鋪,只需報上柳氏的名號,再出示渡船玉牌,所有開銷都可以打八折。渡船保證一事,若有老龍城商家膽敢私下提價再折扣,一經發現,騾馬河柳氏一賠十。

他們便在渡口尋了一揚出“珍饈”旗招子的酒樓,兜裡有錢,點菜喝酒心不慌,落座後,聽說附近南嶽、神號“翠微”的範峻茂,範神君即將舉辦夜遊宴,他們發現酒桌好些個仙風道骨的人,頗有幾分借酒澆愁的意味,個個苦笑連連,卻不敢發牢,至多是有仙家小聲嘀咕一句,這些個神君,要了命了。

老龍城有專門的渡船、符舟能夠直接去往南嶽渡口,乘船不用開銷一顆雪花錢。

在孫琬琰他們看來,總有一種明知是賊船卻不得不走上一遭的古怪表

結賬的時候,在寶瓶洲遍地開花的珍饈樓,竟然給打了個五折。

孫琬琰覺得有趣,與掌櫃詢問這是爲何?

掌櫃解釋說是東家定的規矩,只要是北俱蘆洲來的貴客,在酒樓吃喝一律打五折。

羅敷貌似初出茅廬的譜牒修士,天真爛漫,不諳世事,與那掌櫃問了一句,都打五折了,酒樓還能賺麼?

掌櫃笑而不言。

羅敷頓時心中有數,這珍饈樓的利潤高得可怕了,敢寶瓶洲客人,都是豬自個兒往裡邊拱呢。

先前他們“護送”那些在蓮藕福地借住多年的仙家和舊王孫們,重返家鄉桐葉洲。

周首席說得好,男搭配,結伴遊歷便能爲大好河山錦上添花。

修孫琬琰,道號靈符,福地歷史上的首位符籙修士,近期正在研習兩本符籙仙書,一本是青萍劍宗崔宗主贈送的私人藏書,一本是從周那邊買來,賒賬。

許多百思不得其解的修行關隘,道上迷障,只是一看書,便豁然開朗,孫琬琰不由得嘆不已,自己長久蝸居福地,終究是井底之蛙了。若有機會,以後定要去那中土神洲的桃符山見識見識,哪怕明知對方門檻高,多半要吃個閉門羹,也要站在山門瞻仰一番再打道回府,亦是不虛此行。

狐國羅敷純屬找個由頭好湊熱鬧,在福地封山的狐國待久了,實在發悶。羅敷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進大驪刑部歷練,馬上就可以擁有一洲修士夢寐以求的無事供奉牌。

其餘幾位都是武夫,鬆籟國絳州子武學宗師,賀蘄州。文韜武略的劍客曹逆,已經是金境武夫。當下竟有幾分“近鄉怯”的遊俠袁黃,吊兒郎當的刀客烏江。

袁黃這趟去落魄山,無比心誠,只有一個想法,要與那位大木觀傳道的陳劍仙拜師學藝,有師徒名分是最好,沒有也無所謂,不敢奢更多,只求陳劍仙傳授拳法是真的,就行。

至於其餘兩位蓮藕福地應運而生的本土劍修,待字閨中卻看慣了江湖演義的麥青,騎驢塞外覓詩句的大髯漢子哥舒隴上,本該跟他們一起北上寶瓶洲,一起進落魄山。但是他們都被一封信攔截,從雲巖國京城的魚鱗渡那邊,直接拉去青萍劍宗了。宗主親筆,在信上言之鑿鑿,大意我們雖是落魄山的下宗,道法底蘊,門派輩分,自然是啥都比不上,唯有一點,足可自負,那就是劍仙數量衆多……哥舒隴上與麥青作爲剛剛孕育出本命飛劍的晚輩劍修,瞧了容,當然心

於是許切負責護道,陪著他們去那劍仙如雲的青萍劍宗拜山頭。

在南嶽儲君之山的採芝山仙家渡口,洲渡船稍作停留,剛好遇到了北上泊岸在此的那艘風鳶渡船。他們便退還玉牌,到底是一艘屬於“自家”洲渡船。騾馬河柳氏的渡船管事的,聽說他們是轉去乘坐風鳶渡船,竟然退還了一半的渡船費用。孫琬琰又覺有趣,管事的只是笑言一句,做生意嘛,總是保本之餘,多多與人方便。

北俱蘆洲,好地方!難怪寶瓶洲修士如今聽不得桐葉洲三個字,但是每每提起北俱蘆洲,卻都有笑臉,說是兩洲關係和睦,就像山下兩個鄉野村落的聯姻“世親”,就該禮尚往來。

其實孫琬琰他們一行人不缺錢,手頭寬裕得很。

因爲那位自稱與春宮周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周,離別之際,丟給他們一袋子神仙錢。

說是當做盤纏,在外遊歷,就不能爲一個錢字委屈了自己,他周恰巧小有家底,生平最好結奇人異士和江湖朋友,最見不得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那袋子神仙錢,名爲穀雨錢。

先前烏江打死都不相信一顆所謂的穀雨錢,當真能夠折換那麼多的黃金白銀。

等到在那魚鱗渡仙家客棧,真將一顆穀雨錢換十顆小暑錢,再換算五袋總計一百顆雪花錢,況且如今山上的神仙錢更值錢了,例如一顆沒有磨損的雪花錢,不但能輕鬆換來一千兩銀子,聽說還有一二十兩銀子的溢價。

這輩子手頭就沒闊綽過的俠烏江,霎時間瞪得雙眼滾圓,後悔不已,不該一路罵那周兄弟的,看幾眼孫琬琰又如何,他未娶未嫁的,暫時都無道、婚配的單,自己何必多管閒事,拆散一雙郎有妾有意的鴛鴦,下次見面,別說熱乎喊幾聲周大哥,認了他作祖宗便是。

順利登上風鳶渡船,烏江湊到孫琬琰邊,開始補救一番,“靈符姐姐,我覺得周這個人其實蠻好的,上花花,心裡正派,你們都是山上修習仙法的修道之人,要舍了言語、過皮囊看那一顆澄澈道心纔對麼。”

孫琬琰冷笑道:“你是覺得周兜裡的錢很好纔對吧?”

什麼與春宮周海深仇,所以故意化名周行走江湖,是想要釣魚,每天恨不得將其剝皮筋吃……騙傻子麼?矇騙見錢眼開的烏江、懵懂無知的麥青還行,想騙老孃?沒門。

烏江也不好胡謅自己不喜歡錢,只得說道:“靈符姐姐,江湖傳言,總是真真假假不作準的,像我,頂著魔教中人的頭銜,不也時常行俠仗義,從不欺負良善,前些年裡,是被我打斷三條的採花賊便有雙手之數,其中半數,都是正道人士的高徒。結果如何,他們爬回各自門派,跟師父、長輩們嚎幾嗓子,便開始潑髒水,到說我纔是禍害良家子的翻牆賊人,惹來府通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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