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手指微頓,放下茶壺: “這是丞相大人的家事,不必告訴我。”
季昀之面不改:“你以前說,我們是朋友,我有什麼事都可以和你說。”
江清月垂眸,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反駁。
這話,確實說過。
“江佩蘭費盡心機要嫁給你,若知道你要和離,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這件事,后來才知道。
只是一切已經來不及。
那時候,困囿在命運里,認為子得了什麼命運,就該安分守己。
又為侯府周旋,焦頭爛額,哪里再能想更多。
現在卻是看開了。
那些郁結于心想不開的事,在行刑那一日,眼看著劊子手的刀就要落下,而他像天神出現救了的那一刻,煙消云散。
對自己太苛刻了。
也對他太苛刻了。
年時,我們自以為是的里,不允許出現一點點的瑕疵。
等經歷過許多事,才會寬容許多。
千帆過盡,褪去稚,是柳暗花明。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是,也是。
“當初我和婚,是個錯誤。
“但我也確實錯了。
“無論是因為的算計我沒有看出來,還是因為其它的什麼原因,這件事我錯了便是錯了。
“做錯了事,便要承認,并且修正。”
江清月替續茶: “丞相大人決定好的事,定然是深思慮過的。”
“是。”
兩人點到即止,就這麼靜靜的坐著喝茶,誰也沒有再說話。
仿佛辜負的春在一瞬間便尋了回來,似乎回到了從前。
春夏秋冬,四季轉。
“丞相大人請回吧。”
“好,我改日會再來。”
季昀之離開后沒一會,綠浣過來了。
很不愿的開口: “小姐,東陵將軍又來了。”
江清月起,走到花樹下。
抬頭看著枝頭的梨花,灑在花瓣上,蒙上一層金的暈,霎時好看。
想起,有一次東陵厭跟說,要帶去城外的半山腰看春花。
答應,心中甚至還有些歡喜。
后來沒去,又頗有些憾。
現在想起來,心中不生半分波瀾。
“讓他進來吧。”
“是。”
東陵厭進了園子,看著花樹下的人,停下腳步。
他神冷凝,面無表,渾都是生人勿近的氣勢,看上去和外頭傳說的冷面閻羅別無二致。
他看著江清月:“終于消氣了?” 江清月:“沒有生氣。
“若不生氣,為何不見我。
“你見了林致遠,見了江佩蘭,見了季昀之,甚至還見了林府的丫鬟,卻就是不肯見我。”
東陵厭控訴道。
語氣里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惱怒。
“不想見。”
江清月直截了當,倒東陵厭扼住了聲。
“我知道,對不住你,我向你道歉。”
他看著,表誠懇。
“好的,我接你的道歉,但是我不知道他接不接。”
江清月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面平靜。
原本聽到前面一句,東陵厭略微松氣,但是跟著的后面一句,卻讓他一顆心忽而沉到谷底。
“對不起。”
他心虛的別開了眼,抿,不敢看江清月。
“你的子可還好?” “已經好多了,多謝將軍大人計掛。”
“我給你送了許多藥材,大夫說會對你的有好。”
“多謝將軍大人,我會讓綠浣找出來,替我熬了喝。”
東陵厭看向,看著平靜的神,心中沉悶。
他仿佛半點也看不懂,看不。
而上又有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著他去看。
“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次。”
江清月的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笑,那笑里,卻是無限涼薄。
“東陵將軍,沒有下次。”
東陵厭角一僵:“難道你真的不顧念從前的半點分嗎?” 江清月還是笑著:“若東陵將軍顧念了從前的半點分,也不會有今日。
“為什麼明明是東陵將軍做錯了事,怎麼到頭來,卻要怪我不顧念分呢? “這番言語,只會讓我覺得東陵將軍沒有擔當,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你可以視我為玩,也可以囚我為籠中鳥,但你不可以要求給了我一刀,還要我不計前嫌,一如往昔。
“我這個人小氣,記仇,并不大方。”
他放在袖中的手,微微攥了攥。
“那究竟要怎樣,你才能原諒我。”
“我原諒你了,我也不跟自己過不去,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不行,我不同意。”
他往前兩步,臉上是不加掩飾的憤怒。
還帶著幾分無意識的急切。
“怎麼,將軍大人是惱怒了?的不行,便想要巧取豪奪?依著你的份地位,我確實沒有資格有自己的想法。
“但除卻份地位,我們平起平坐。”
這話落在東陵厭耳中,驀的震耳聾。
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我已經死過一次,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也不在乎份地位,所以也不會再對你卑躬屈膝。
“將軍大人想要低眉順眼溫小意的姑娘,很容易便能尋到,但這個人不會再是我。”
“你覺得對我是卑躬屈膝?”東陵厭直直的看著,想要看清楚究竟怎麼想的,為什麼會這樣說。
難道,從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麼? 難道,從前并非本意,而是不得不麼? 難道從來……本章未完,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難道不是麼?” 東陵厭目沉沉,手指幾乎要把手心按出印子來。
終是道: “我會再來的。”
“你再來,我要說的話也是一樣。”
“我覺得會不一樣。”
“那除非,你讓他重新回到這里。”
江清月上自己的小腹,一下一下輕輕這個作,將東陵厭一雙眼,刺得生疼。
他轉離開,幾乎落荒而逃。
后悔的緒,如排山倒海席卷而來。
江清月在榻上坐下,歪歪的靠下去,閉上雙眼 綠浣過來,面擔憂:“小姐可還好。”
“我有些困,想要睡一覺。”
“是。”
綠浣退下。
接下來的兩日,江清月待在園子里,哪也沒去,誰都沒有見,安安穩穩的睡了好幾天覺。
上的不適也逐漸減輕,幾乎覺不到,仿佛那一碗藥帶來的痛苦,本沒有發生過。
輕飄飄的散在風里,了無痕跡,遍尋不著。
每日醒來,看著這陌生的屋子,江清月都有大夢一場的即視。
想著,等再養一段時間,做完京城的事,就可以離開了。
想去江南。
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是在季昀之教的詩里。
春風又綠江南岸。
這兩個得像詩一樣的名詞,一讀,便勾起人的心弦,讓人向往。
聽說江南的風都是的。
吳儂語,景食和麗的姑娘。
想尋一小園,安安靜靜的過日子,看著日升月落,聽雨觀雪,煎茶種花。
現在想想,便覺得心中已然生了十分好。
這一日,剛醒,便見著綠浣神不對。
笑著問道,“怎麼,可是東陵將軍又來了。”
綠浣搖頭:“沒有,自那一日離開,東陵將軍便沒有來過,只不時遣人送些東西過來。”
“那你怎麼這幅模樣?” “薛家世子來了。”
綠浣沒好氣道。
“哦,倒是稀客。”
綠浣想了想,開口道:“其實他來了好多回了,不過不敢進門,只遠遠的在街角著,奴婢便也沒有告知小姐。”
江清月隨意的揮了揮手:“隨他去吧。”
綠浣哼了一聲:“也不知這薛家世子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