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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 第 71 章

  時間怎麼這麼快,的南風,怎麼就要嫁人了呢?

  很好,陳怡低下頭,有什麼潤微涼落在手背,又很快被蒸發,無跡可尋。

  飛機升上萬米高空,南風靠在裴西洲肩上。

  半夢半醒,以為回到十多年前,十六歲的南風開開心心背上行囊,想要去見想見的人。

  那個時候還那麼小,哪里分得清喜歡和不喜歡,只知道坐在飛機上,心雀躍飛向云端。

  滿腦子,都是見他的場景。琇書網

  一遍一遍,在心里重復要和他說的話。

  你好,我是南風,醫科大學大一新生。

  猜測著,會在哪里見到他。

  他會在機場等自己嗎?

  他會在千戶苗寨出現嗎?

  又或者,在梵凈山,肩而過的人就是他。

  南風迷迷瞪瞪眼睛,裴西洲下輕輕的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

  落了的睫角微微向下,下頜線是真的漂亮。

  似乎察覺的目,裴西洲睜開眼睛,氣音問:“ 在想什麼。”

  南風靠在他懷里,睡得迷糊,聲音和笑都:“剛才睜開眼睛,以為高考剛剛結束,坐飛機來找你呢。”

  裴西洲幫順了順頭發:“再睡一會吧。”

  南風笑著,找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綿得像朵吸飽的云:“如果時間真的可以倒退就好了。”

  的睫有天真卷翹的弧度:“如果能回到高中,你想做什麼?”

  裴西洲垂眸,目清澈如水,落在臉頰。

  他低頭,直的鼻梁蹭過的額頭,親昵又溫。xiumb.com

  “我會先問你,要考哪所大學。”

  “我會先去找你,告訴你我喜歡你。”

  -

  結婚登記,可選在南風或者裴西洲的戶籍所在地。

  是南風提議,回貴州,他出生的地方。

  不想每次裴西洲想起自己的家鄉,是長眠在烈士陵園的父親,是早年病逝的母親,是午夜夢回無法擺腥氣,是報復的毒販是泥濘的山路是煢煢孑立的年時

  想他此后所有的回憶,沒有苦痛,只有溫暖。

  這一年的最后一天,辭舊迎新的時刻,這片鐘靈毓秀的山水落下大雪,大街小巷掛起大紅燈籠。

  民政局迎來一對又一對新人,這其中有一對特別顯眼。

  男孩清俊高挑,白襯衫外面是寬松的黑長款大,肩側和睫都沾了雪,簡直像是電影里主人公終難忘的白月。清俊拔,像干干凈凈的白楊樹。

  孩短發微卷,臉頰剝殼的荔枝一般清,漂漂亮亮的長款到小繃著小臉,深呼吸,像只吸氣呼氣的小金魚:“裴西洲,我好像有一點點張。”

  男孩俊臉清冷如常,眉眼間卻有些年的得意,漫不經心地跟孩子炫耀:“我不張。”

  孩很是配合地點點頭,下個瞬間卻舉高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到他面前:“既然裴警張的話,那就不要這麼地攥著我的手啦!松開得了!”

  “不要。”又是那種固執的小男孩語氣,裴西洲薄抿了抿,被拆穿,不再說話。

  南風笑得不行:“你怎麼這麼可啊裴西洲!吃可多長大的嗎?”

  在從求婚的人變被求婚的人之后,一切都很沒有實,如同漂浮在云端。

  只有偶爾閑下來,手間隙又或者等下班的時刻,才會想起:裴西洲已經從男朋友變未婚夫。

  每每這個時候,都覺得驚喜。

  就好像每次看到他人,都覺得驚艷。

  這一刻,他們一起坐在工作人員對面遞材料、填寫表格。

  那漂浮在云端的心終于落地,一切終于有了實

  就在今天,裴西洲將從的男朋友、的未婚夫,變的合法丈夫。

  再去看他漂亮的眉眼,心神為之震,久久不能平靜。

  南風攥著筆的手寫字不穩,甚至有些微微發抖,字寫得工整又拘謹。

  一個救死扶傷的外科醫生,一個槍林彈雨里爬滾打的緝毒警察,此時坐在一起,像兩個第一天上學的小學生,頭對頭湊在一起,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

  那畫面莫名有點可,可到人心臟跟著變

  南風一個字一個字寫得緩慢,心里有一只小鹿在瘋狂蹦跶,心澎湃,跳到嗓子眼,撲通撲通震天響。

  乖巧填完表格,還要去確認裴西洲有沒有寫得不對的地方,材料遞回給工作人員。

  南風眼睛忘了眨,張兮兮的小表特別可,腦子嗡嗡的、懵懵的。在鋼印蓋下去的那一刻,甚至不自覺地繃住了呼吸,手無意識攥住裴西洲的,被他回握。

  鋼印蓋好,兩個小紅本本遞過來。南風的腦袋已經無法運轉,甚至空白一片。可在心底,卻有一個很深很深的念頭:是我的了,裴西洲是我的了。

  法律締結的夫妻關系,在這個飄雪的年末,給那段刻骨銘心的十年初畫上完句點。

  南風低垂的睫潤,那一刻,好像看到十六歲轉的南風。

  想走上前,想抱抱,告訴,終有一天,你會嫁給你喜歡的男孩子。

  所以啊,小姑娘,不準難過。

  漫天飛雪從湛藍青空落下。裴西洲低頭看著手里的結婚證,黑發趴趴落在眉宇。

  南風輕輕喊他一聲:“裴西洲。”

  他這才抬起頭,笑得眼睛彎彎,睫遮住瞳孔。

  溫,親吻額頭,眼睛漉漉的又明亮:“是我的了。”

  雪還在下,南風抱著裴西洲的手臂:“我們去看看……”

  裴西洲垂眸,南風語氣很輕很,和雪花一起飄落在他心底,化水。

  說:“我們去看看爸爸媽媽吧。”

  裴西洲抿起的角有笑:“好。”

  烈士陵園,無數英魂長眠于此。

  裴西洲第一次以兒子的份,站在顧長生烈士的墓碑前。

  “爸。”

  他的聲音依舊干凈好聽,此時此刻,卻聽得南風心里發苦。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喊“爸爸”,卻是對著一座冰冷堅的墓碑。

  那人,英雄一般的緝毒警察,明明是他的父親,明明在他出生之前就著他、期待著他的到來,卻永永遠遠無法給出任何回應。

  南風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

  “您送的出生禮,那把木頭小槍,我收到了。”

  裴西洲語氣很,甚至是溫的。

  荷槍實彈全副武裝行走在刀尖上的緝毒警察,此時此刻,不過是父親面前的孩子。

  他垂眼,看著“顧長生”三個字。千言萬語,不必言說。

  最后,那曾經被毒販挑斷手筋的右手抬高到太,向著自己的父親墓碑敬了一個禮。

  直如利劍的脊梁,像是永遠不會彎折。

  南風偏過頭,手指輕輕抹過眼睛,指尖潤。

  如果現在是在清遠,在燕城小鎮,會是怎樣的場景呢?

  爸爸媽媽或許會做好多好吃的,南野或許會冷著臉扔給結婚禮,一家人熱熱鬧鬧坐在一起,高高舉杯。

  氤氳的熱氣里都是家的味道,即使窗外寒風乍起漫天飛雪,家里永遠都是溫暖的明亮的讓人安心的。

  可是現在,是在貴州。

  裴西洲牽著的手,去看過他的父親,最后站在裴婉卿的墓碑前。

  “媽媽。”

  故鄉的冬天,裴西洲干凈得像是梵凈山上的一抹雪。

  他薄輕啟,聲音低而溫,向自己母親介紹:“是我的夫人,南風。”

  -

  上次沒來得及看完的風景,終于可以慢慢看。

  十六歲時一個人走過的路,終于可以兩個人一起走。

  夜幕下的千戶苗寨,像是星河萬頃倒懸人間。

  大街小巷紅燈籠高高掛起,照得人心明亮。

  明明早上還在清遠,晚上就在貴州。

  明明早上還是男朋友,晚上就變……老公。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燙紅南風的小臉,不敢看裴西洲,可是又忍不住想看他。

  和裴西洲坐在一家本地菜館,人們聊天杯訴說一年來沉甸甸的心事,空氣里洋溢著辭舊迎新的熱鬧氣息。

  以前看著他,總覺得,再多的歡笑熱鬧都與他無關。

  可現在,終于覺得,他好像也和熱鬧融為一,再也不會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這樣想著,裴西洲把菜單推到面前:“看看想吃什麼。”

  南風雙手托腮,為難道:“看起來都好吃,都想吃,怎麼辦?”

  他笑:“那就每樣都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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